披香殿内,盛宴开席。
跟在众人的身后,桥络才真地开了眼,绿萼梅花,一簇簇的盛开,在这奇怪的季节配着奇怪的颜色,甚是抢眼。
金冠绿萼,绿叶绿花,乃是梅中独品。
虽说花开百色,色色独佳,桥络这个粗人,却是有些欣赏不来,绿梅确实抢眼稀奇,但还是觉得沿路而来的红白相交梅花更是好看。
这红梅白梅绿梅融合在一起,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颜色,桥络思绪飘起,胡乱交错。
慢慢地,本就落于人后的桥络,更加离得偏远,又因着只有她一人,遂有些不打眼。
半晌,桥络不动声色环视四周,缓缓改了道路。
几棵绿萼梅树,整齐地种在庭院两侧,沿着拱门生长,弯下的枝头,将将垂在灰石瓦上,倒有一番美人垂笑之姿。
桥络瞅着梅树,枝头粗重,绿朵簇簇,还未长出叶子,瞧着有些年头。她一身绿衣,虽说不能完全遮住,却也大半隐在其中。
拱门另一侧,两个小宫女躲在树后偷懒,断断续续聊着宫里的八卦。
一个小宫女抱怨着,“近来也看不到五皇子了,出宫建院后,就连娘娘的梅花盛宴,竟也不来参见。”
另一个宫女回着,声音有些年长,“梅花盛宴本就是邀请各府夫人小姐参加的,五皇子又不选妃,来这里做什么,待过几日,就会来看娘娘了。”
“五皇子的年纪也到了,也不知道娘娘看上哪家的姑娘?”小宫女的声音带着羞怯。
“不管看上哪家小姐,横竖也不会是我们。”另一个宫女提高了声音,好似拧了对方一下。
“你干嘛,我就随口说说罢了。”
“你仔细点,要是让娘娘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哼,与其担心娘娘,不如多担心担心十一公主,最近的十一公主跟个炮仗似的,前几日的小顺子,不过是从她身旁路过,就被她好一顿打骂。”小宫女有些不服,回嘴道。
“那还不是琳琅姐姐没了,公主觉得事事不顺心罢了。”
“既然不顺心,那又何必处死琳琅姐姐,宫里对食的太监宫女也不是没有。”小宫女接着抱怨。
“哪里是十一公主,明明是我们娘娘……”
一个尖细的男声打断了二人,“你们两个不去干活,竟敢在这里躲懒!”
披香殿的掌事太监一指手,厉声呵斥。
两个宫女一惊,急忙从树后钻了出来,对着掌事太监和身后的男人跪拜。
“李公公息怒,我们真的没有偷懒。”小宫女高声喊冤,眼睛偷偷朝着身后的男人瞥去。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也立刻接道:“五殿下,我们真的没有偷懒,只是看到绿梅落到地上,想捡起来。”
五皇子眉头皱起,跟他母亲一般俊美的脸庞带着一丝戾气,“若有下次,赶出披香殿就是。”说罢,越过几人,朝着石拱门走去。
待走过圆门,他目光一转,看着梅花树下,散落一地的绿梅,眉头皱得更深。
……
无聊的宴会,因着长公主殿下没来,连着卫煊也未到场,看着满园的陌生脸孔,桥络连说话的心也散了,不过幸好,其他人也没有拉拢她的意思,就连一直给她找麻烦的周云姗,也变得安静乖巧。桥络打量着台上最高处的女人,暗暗感叹,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可令人闭嘴,也可令人谄媚,不由愈发地想念漠西。
终于挨到了时间,桥络跟在众人的身后,低调地朝着宫外走去。
刚走出宫门,经南七迎了上来,发梢微湿,面庞被风吹得生硬,声音暗哑,“累了吗?这里面装得姜茶,你喝了去去寒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桥络一推手,没有接住,只是闷头想要上马车,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叫住了她。
“桥三小姐,是要回府吗?可否与我一道?”
桥络停下步子,转头看去,看着那一身华服,眉侧一点朱砂痣的风流男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六殿下?”
“许久未见,难为三小姐还能一眼认出本宫。”六皇子衣袖轻挥,朝着桥络靠近。
“我还有事情要办,跟六殿下不太顺路。”桥络目光轻挑,语气疏离。
“无妨,若是三小姐有空,也可来找本宫叙叙家常。”六皇子看着桥络因为谨慎而紧握车壁的右手,意味深长地笑道。
……
马车走了很久,渐渐的与众人分散开来,帘外经南七的声音传了进来。
“今日的宴会如何?刚刚,六皇子又是何意?”
“就是赏花,没什么意思。”桥络摸着额头,停顿了好一下,才接着说道:“不过,倒是让我碰巧知道,处死琳琅的不是皇后,是姜贵妃。”
“姜贵妃?如今看来,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了五皇子。”
“刘二,琳琅,柳家,都是指向了五皇子。”桥络嗤笑一声,“真是巧合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