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父马上转开头,朝他示意女人正在那漫天烈火里,堂柱噼啪断裂倒下,将整个厢房烧成火海。
袁昆身边四面八方全是黑影,遮天旗开道,朝那晕倒在地的女人快步奔去,将她蓦然拉到身前,护在怀中。
这一下袁昆才发觉不对劲,这匈奴女人虽然晕倒,却毫发未损,半点烧伤的样子都没有。
“中幻计了!”
海草妖于池水中瑟瑟发抖,周围俱是满天的大火,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映的池水如血……
咦?
海草妖探出一片小叶子,水面上波澜不惊,倒映出晴朗的夜空,哪有什么满天大火?
海草妖沉默数息,扯开嗓子大吼:“不疑,咱们被骗啦——!”
袁昆在屋内听见海草妖的呼喊,一时间竟是气笑了。他师从庄周,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也是玩弄幻术的行家,今天倒让一只蝴蝶给耍了。
“在下不才。”袁昆扯掉眼巾,睁开空洞的双目,“虽不通术法,却略懂一些拳脚。”
幻术犹如碎镜片片破裂,他身形化作一尾游鱼,朝着屋外电射而去。
张骞被女妖拽着领子拖行,心里实在担忧火场里的妻子,艰难道:“仙…仙姑,我妻子二人还在屋内,可否略施援手,收了神通?”
冬重方才顾忌张骞手中的汉节,才扯谎接近他,哪知他身上并无昌曲星气庇佑,当即懒得再装,直接抢人就跑。
“她们不会有事。”冬重余光瞥到墨影射来,下意识一躲,纤细发丝被齐根斩掉。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蝶妖翅膀一挥,狠心废掉左翅自保,挡住了气势无匹的一剑。
她忍痛扔掉张骞,凝神观察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招式,可袁昆行剑毫无章法,简直是胡乱挥砍,让冬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什么破烂剑法,你到底会不会用剑!”
“不会咋地!”袁昆理直气壮,仗着神兵之威把她打的落花流水。
可使这兵器极其耗费法力,打不到几息,袁昆顿觉后力不足,冬重找准破绽便扑了上来,抱着袁昆脖颈,整个人骑到他背上。
张骞手脚被菌丝捆牢,惊恐地看那美丽女妖蓦然裂开红唇,伸出狰狞口器,朝着细皮嫩肉的少年就要下嘴。
“降龙十八掌!”海草妖从房顶上跳下来,一身叶片旋转着甩在冬重脸上,打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海草妖特地抓的泥巴糊了冬重一脸,袁昆随手把她从背上一抓,拖了下来,遮天旗出袖,把女妖裹得严严实实。
冬重大叫起来,袁昆勒令她闭嘴,问海草妖:“姬发,那边如何了?”
“人都没事,但是屋子倒是真的塌了。”
蝶妖方才身上全是鳞粉,这下抹了袁昆一脸,跟上了妆似的,见他滑稽,海草妖只指着他忍不住大笑。
袁昆莫名其妙,海草妖便朝他绘声绘色地解释了一番,袁昆得知自己失态,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张骞在地上蠕动了一下,请求道:“二位仙长,能否帮我解个绑?”
东方既白,于单昏昏沉沉地醒来,头痛欲裂,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中了那汉人少年的暗算。
身下摇摇晃晃,他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架板车上,周围几百个士兵围着板车奔逃向东方。
“你们在做什么?”于单既惊且怒,扒开身上的皮毛就要下车。
“左贤王大人。”推车的小兵懒懒道:“您省省吧,昨夜地动营啸,伊稚斜趁乱攻城,军臣单于死了,现在他于龙城自立,成为新的单于了。”
于单瞪大了眼睛,那小兵眼底的鄙夷怎么也藏不住,昨夜军情紧急万分,诸部群龙无首,来寻汗位继承人,却发现他睡的那叫一个香甜,如何也叫不醒。
因为贪睡而丢了汗位的,数遍历史,左贤王可能还是头一个,于单喉咙一紧,尚来不及为父亲去世而哀伤。
眼下军情愤懑,随时会叛变弃他而去,万千思绪涌入脑海,于单竟然还有闲心想:那罪魁祸首的汉人少年,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