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合同后,她拎着包,和郭导一起出会议室。
没走几步,一个工作人员戴着黑帽走来,撞得崔既白一踉跄。
郭导见金主被撞,赶紧发难,“走路不会看路啊?”
工作人员只是微微弯腰,道歉后跑走。
“真是!”郭导瞪了他一眼,随后赔笑,“小崔总,真是对不起啊...”
崔既白急着去找洪阳,打断他的话,“没事,带我去参观吧。”
“诶,好好好。小钟,赶紧带路。”
“是。”
崔既白参观了演播厅,后期剪辑室,还有练习室。
邵峰借口胃痛,坐在靠门口的玻璃墙边,见一个美女走进来,引路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一看就是大人物。
他立刻站起身,胡乱整理两下蓬松的刘海,上前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邵峰。”
崔既白微微颔首,不给他开话头的机会,朝正在跳舞的四人组走去。
她低头,朝钟雨的方向说了什么,钟雨随即拍手,高声喊道:“各位,提前下训,你们可以回宿舍了!”
很多人一听,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邵峰临走前回头看,见洪阳,魏超他们并排站在那,没有走的迹象,气得牙痒痒。
凭什么他们的金主这么好看,自己就只能找个像蓝润那样,丑不拉几还难伺候。
要不...他又回头,盯着崔既白,心里盘算怎么从洪阳那抢过来。
这时,洪阳抬眼,眉眼笑意褪去,看向邵峰的眼神充满冷漠和警告。
邵峰生出怯意,也觉得不可思议。
洪阳平时都是乐呵呵的,从来没见他和谁冷过脸。他这个眼神,并不像是讨厌他,而是像在蔑视他,是高位者对小喽啰的蔑视。
摆脱这个狗皮膏药,洪阳收回视线,换成仰慕的眼神,看向崔既白。
崔既白全程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简单交代几句后面的安排,就让他们解散。
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洪阳和魏超并肩走出练习室。
正常来说,洪阳下训后都不会闲下来,要不去跑步要不就找个空练习室练舞,像今天这样,一回宿舍就爬上床,被子蒙脸躺尸的情况还是很少。
舍友见他这样,都很奇怪,小声问魏超,“他怎么了?”
魏超也不知道,只能摇头。
洪阳不管他们怎么说,总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打开脑机,点开音乐列表。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录音技术的落后为女声添上复古韵味。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片红霞天,自己坐在车里,被妈妈捂着嘴,眼泪积在她的虎口。
车子发动,他开始挣扎,想摇下车窗,探出头叫一声崔既白,却无法挣脱妈妈的束缚。
他死死盯着那个阳台,嘴也不消停,“嗯,嗯,嗯!”
那个阳台的窗户依旧紧闭。直到别墅消失在视野中,洪阳都没有看到崔既白。
魏超叫了很多次洪阳,后者都没动静,只好扒在他的床边,推推他,“洪阳,钟姐叫你啊!!!”
洪阳一抖,胡乱擦了几下眼泪,掀被坐起来。
小钟见他起来,催道:“洪阳,郭导让我叫你过去。”
“好。”
洪阳勉强挤出笑容,下床穿着拖鞋跟上小钟。
又是那个会议室,郭导和崔立却变成崔既白。
“来了。”
崔既白收起屏幕,起身路过洪阳身边。茶香拂面,洪阳腰板僵硬,心跳如雷。
“麻烦你了。”
小钟笑着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说完,她瞟了一眼洪阳,意识到什么,磕巴道:“那,那,我就不,不打扰您了,再见。”
崔既白微笑颔首,“再见。”
“咔哒”一声,会议室安静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洪阳的心跳跳得太快,喘不过气,屏息站在原地,等对方的动作。
他儿时设想过两人重逢的场景,浪漫的,平淡的,偶然的......
没想到,会是这样...等级分明。
忽然想起那篇课文,想起讯哥儿与闰土重逢的场景。
虽然人不同,景不同,但这中间的鸿沟却是相同的
洪阳垂眼,自嘲勾起嘴角。以前的他总是会抱有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真是好笑。
崔既白看他低眉顺眼,皱起眉头,“你等会还有训练吗?”
洪阳抬眼,没有说话,只是怯怯地摇头。
“呵。”
崔既白被他这副样子气笑。
刚刚训练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到自己面前却变成鹌鹑了。
我是怪兽吗?
从小,她妈妈就教育她要大方,要自信,待人接物不能小家子气,所以她很是不爽洪阳怯懦的样子。
他小时候不这样啊。
双方僵持片刻,崔既白主动开口,“你跟我回家一趟。”
“啊?”洪阳拧眉,用手指着自己,“我,我吗?”
“嗯。”
“不不不,不行。”
洪阳人怯,话却说得很硬。
“您,您,想说什么,可以...在这说。”
崔既白也不强求,从包里抽出合同,推到他面前,“我来资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