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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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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翻放相机的包里,发现内存卡也不见了,陆时顿感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其他的照片已经全部导出备份了,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可是沈觉的照片在那张卡里。他想起来内存卡应该是那天从电脑上取下来掉在桌后的夹缝里他忘记捡起,可是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去面对沈觉。他又突然回想到曾经给沈觉发过那张照片,打开手机查找,可是Line的消息列表已然空空荡荡。

陆时跌回沙发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现在能确认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内存卡在那个他没法回去的房子里,第二件事情是他唯一联系沈觉的方式也断了,第三件事情是,他可能真的喜欢沈觉。

除了前两个事情是客观事实,第三件事情完全是刚刚才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的,一旦种子埋下发芽的那天就已经开始肆意疯长了,无数过去的片段开始走马灯一样在陆时的脑子里恍惚过去,他已经无法否认离开的痛苦和回不去的绝望。

完了。陆时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着,完了。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面对如此洪水猛兽一般的情绪,把他的伪装全部风卷残云般地彻底瓦解。可是他没办法回去,他的感觉对于沈觉来说无疑是一种打扰和冒犯,他的存在也在不停地打乱沈觉原本的生活。陆时感觉到自己的头要疼得裂开来,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的心情在作祟,连身体的肌肉都开始酸痛,他缓缓走回床边然后一头倒了下去。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电闪雷鸣间陆时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这件事情。他打开手机,唯一能聊这个事情的John那头还是凌晨,犹豫片刻陆时决定任性一次,再不说出来这个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是要爆炸了。

John接起电话的时候明显刚被吵醒,但他知道这位好兄弟除非是大难临头否则一定不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他对着电话“喂”了一声,却只听见陆时沉重的呼吸声。

“喂?喂?说话啊,你出什么事了吗?”John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陆时却感觉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无从开口,半晌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彻底完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彻底完了?你在哪呢陆时?”John的语气里已经带着焦急,似乎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在酒店。”陆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搬出来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你慢慢说。”John说道。

陆时深呼吸了几下,随后缓慢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随后缓慢地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然后他用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好像失恋了一样难过。”

电话那头的John也沉默了,陆时感觉自己都能想象到John震惊的表情,随后他听到John叹了一口气,沉声对他说道:“回去吧,就当是去找一下你的内存卡。”

“不行。”陆时立刻否决,“我不能再见到他了。”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以重来,你不去试一试那就连这万分之一都没有了。”John说道,“所以回去吧,你也是想再见他一面的,不是吗?”

“我可以吗?”陆时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万一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沈觉,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离开,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彻底混乱了,曾经任何的问题摆在眼前时他都能镇定自若地解决,但唯独这次事情他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无头苍蝇。

“可以。”John回复道,语气相当坚定,这个时候不推着陆时一把,那才是真的完了。

陆时没有和John道别就挂断了电话,他把自己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仿佛这样就可以屏蔽外界的一切声音,躲避一切事实,可是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鼓点般的雨声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的心,John的话无疑更是一剂强心针,眼下完全是箭在弦上,他只需要踏进那个门,就可以知道是不是那万分之一。

暴雨把后院刚开的花打落了,沈觉坐在客厅里望着一地残花,疲惫感像是落花后剩下的茎干把他的身体从上到下的缠绕包裹。可是他睡不着,早上打的舌钉摩擦着他的上颚,稍微牵动一下舌头就隐隐发痛。一天一夜,沈觉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从他的身体里流出,也许是灵魂,反正现在自己有一种飘飘悠悠的感觉。

窗外的雷声依旧,他曾经看过的电影告诉他一般这种时候没有好事情发生。窗外总是忽闪,沈觉眯起眼睛努力辨别那是什么,也许是路人经过,或者他的脑子已经彻底坏了。

人在习惯承担同类型的事情时总是认为自己已经麻木,却忽视了自己的极限。

伴随着一道闪电,沈觉这下彻底透过窗户看清外面有人,接着是一声惊雷,埋在心底的不安彻底被劈开。也许是太熟悉,也许是恨得太久,他隐隐能辨别出那道人影的轮廓,甚至怀疑是不是幻觉。

一定是太久没有睡觉,一定是眼花。一边安慰着自己,沈觉醒地上爬起,恐惧从脊椎骨攀上,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

门外的人好像发现他的靠近,轻轻扣了两下门框。又是一声惊雷,噼里啪啦地击碎了沈觉最后的理智。

打开门的一瞬间,沈觉在闪电中看清了那个来客的脸。他没有变,三年过去依然如旧,棱角分明的面庞,深邃的眼睛,雨水从他的高挺的鼻尖低落,掠过他挂着诡异笑容的唇瓣,最后没入他的黑色大衣中。

“真的是你。”他说道。

沈觉承认自己因为没有睡觉反应变得很慢,或者最近听到最多的是中文,短短一句日语大概过了十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内容是什么,他的眼睛顺着男人手上的蓝色戒指,路过他的胸口,最后抬起头与他对视。他无法辨别自己复杂心情,但其中有一个必然是视死如归。

这一天早就会来的,从那天晚上在路上看到他时,命运又把沈觉推向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噩梦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睡眠中降临,无不是在告诉他一切必然循环往复。

没有力气,手和腿都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沈觉扶着门框,疲惫地盯着面前的人。尽管在心里和梦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杀掉面前的人,用锤子把他的脑子砸得像一个摔碎的西瓜,还是用水果刀瞬间划开他的颈动脉,或者是用绳索慢慢地绞杀,但他现在还是站在这里,甚至站都站不稳,他什么都做不了。

脑子越发混乱,他甚至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梦的话他的手上现在应该能多出一把刀,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刀插进对面人的胸口上。可惜,他的手上没有刀,而这个人又再一次出现在这里。

沈觉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他低下头去,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疯了,随后他开始笑,一声,两声,最后甚至完全没有办法停下来。

“天啊。”沈觉擦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伏在门框上抬头对上那人探寻的目光,“天啊,英树,天啊。”

他一连说了几句“天啊”,思维已经彻底混乱,沈觉靠在门框上感觉自己最后一缕灵魂都被抽走了,他又重新低下头去,盯着脚底的地板开始发呆。

被叫做英树的男人任由暴雨倾泻在自己的背后,面对沈觉的反应他非但不震惊,甚至笑容里多了一丝满意的意味。他向前了一步走进玄关,顺手带上了身后的门。撇了一眼依旧呆立在门框边上的沈觉后,他转身伸出了手掐住了沈觉的下巴,抬起与自己对视。

看见这双空洞的黑色瞳孔没有一丝光泽,英树终于露出了张狂且满意的笑容,拇指划过沈觉的嘴角,他的声音犹如恶鬼的低语,凑近面前人的耳边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my doll.”

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沈觉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想用力掰开禁锢着他下巴的手,皮肤的疼痛感却才刚刚传入他的脑子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真的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

my doll,三年前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包装精致的“玩偶”被送到这个人的身边,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逃离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英树松开了手,自顾自走进了房间,他环顾四周,随后坐在了沙发上,朝沈觉招了招手,“过来啊,和我说说你离开我的三年过的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沈觉眨了眨眼,他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迈着机械的步伐,沈觉缓慢地向那个男人走去,他用手蹭着身旁的台面,指尖触摸到一处冰凉。

一把剪刀正摆在台面上,是他忘记收进柜子里的。

英树什么时候离开过呢?就算自己已经逃到了另一个城市,这个男人的脸一刻也没有从自己的梦里消失过,他在每一晚的噩梦里反抗了一遍又一遍,演练熟悉该如何一刀毙命,却在这时像是忘了个干净。

沈觉感觉到自己的手恢复了温度,男人没有再看他,反而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

杀了他,然后自杀。这是他每一天都会梦到的事情,一遍一遍的循环往复,他的手悄悄伸向了那把剪刀,机会就在眼前,解脱就是一瞬间。

烟味飘到了沈觉的鼻腔,熟悉的味道带他回到了那个酒店房间,如坠冰窟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陆时不让他在屋里抽烟。

手开始颤抖。陆时已经走了,沈觉提醒自己,万一他会回来?回来最好,他给出了自己答案,回来还有人给他收尸。

仅是一瞬间,沈觉闭上了眼睛,确认手里的剪刀是真实的,确认这里不是梦境,确认自己已经彻底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靠近男人身体的那一秒,沈觉看见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却全是亢奋,深不见底的瞳孔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完全淹没。

温热的血流淌在自己的手背上,粗重的呼吸和重如击鼓的心跳开始在自己的耳畔被无限放大,沈觉松开握着剪刀的手,颤抖着向后退去。

这果然不是梦境,因为这一刀刺歪了,仅是划伤了男人的手臂。英树望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流如注的伤口,似乎并不在意疼痛,他突然开始大笑,甚至不屑于从沙发上站起来。

“清原,三年不见了,你不乖了。”

“清原,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该恨的不是我啊。”男人望着跌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俯下身子轻而易举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破碎的玩偶,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要恨就恨你那不争气的父亲。”

“是他把你送给我的。”

求生的本能让沈觉开始反抗,他闭上眼睛试图避免看见面前的人,疯狂挣扎的同时他感受到一只手从他的衣服下面抚上了他的腰,皮肤像是被灼烧,麻痹的感觉慢慢涌上胸腔。

氧气在减少,快要窒息晕过去的那一秒里他好像听见了外门打开的声音。现实和过往重叠,他也曾在昏过去的那一秒里听到过那个酒店房间门打开的声音,再次醒来后他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一切如大厦倾泻,分崩离析。

脖子上的禁锢在一声巨响后突然消失,沈觉感觉到头晕目眩,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冲向了自己,他想不起来这是谁,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似乎勾起了一点回忆,却在下一秒钟意识堕入黑暗。

陆时本来还站在门口犹豫,大雨把他的全身淋个透彻,但意外的是他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几乎没有思考他立刻摁下了密码一把拉开房门,印入眼帘的一切让他顾不得思考,撂下背包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

直到自己的拳头打到那个男人的脸上时陆时才回过神来,身下被压制的人此刻被他揍得满脸是血,他伸出手狠狠压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摁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瞬间他听见了那人虚弱地开口求饶。

再来一拳可能这个人就要彻底死掉了,不,他还没找到那张内存卡,他现在不能杀掉这个人。意识回归的第一秒里陆时快速将身下的人用膝盖死死压住,望着那张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孔的脸问道,“你是谁?”

“他的债主,或者,主人。”

疯子,竟然还在笑。陆时瞪大了眼睛,简直对面前的一切难以执行,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毫无疑问,指的是沈觉。

大脑无法处理的信息就先放在一边,陆时眯起眼睛看向男人的胳膊,衣服已经在扭打的过程中扯的稀烂,那人臂弯处密集的青乌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看身下的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陆时快速把他拖拽到一边,回身望向倒在一边的沈觉。

“沈觉,沈觉!”陆时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来不急思考,他看见沈觉瞳孔逐渐涣散和胸口不断地起伏,呼吸声带着哽咽地颤抖。

他过度呼吸了。

情况危急,手边没有纸袋这种趁手的器械,他只能扶着沈觉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扶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捂住他的嘴。

“沈觉,我是陆时。”尽管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陆时拼了命地冷静了下来,用力控制着面前人不要倒下,他凑近沈觉的耳朵,轻声说道“听我说,闭上嘴,用鼻子呼吸。”

手掌处感受到了湿热的鼻息,陆时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水的触感,他一遍又一遍在沈觉的耳边说着“慢慢吸气,好…别挣扎…放松。”

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怀里的人呼吸终于一点点的变慢,整个人也直接瘫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陆时低头看去,沈觉此刻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嘴里嗫嚅着说一些自己听不清的话,他轻轻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抖得像个筛糠。

“累了就睡吧。”手臂揽过,他遮住沈觉的眼睛,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闭上眼,没事,我在。”

暴雨噼里啪啦的击打着屋檐,陆时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沈觉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血迹斑驳地布满了整个客厅,一地狼藉,身上的人却像只小猫一样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陷入了睡眠。

陆时呆愣地望向身边的一切,又低头看了看沈觉,明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恐怖的像是他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片段,他也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沈觉平静的呼吸声让他觉得格外安心,世界被清空,小猫在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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