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立马又被大力抚下,顿了一会儿,玩家才后知后觉,“你生气了?”
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但还是继续瞪眼睛的小鼬:“……”
“真不好意思。”玩家双手合十摆了摆,“我没有朋友,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更没有人想来接触我,所以我实在是太好奇了,要是冒犯到你,请原谅我吧。”
鼬看不见她绷带下平静无波的眼神,只听她语气恳求真诚,同情心升起,就单纯地信了她的话。
瞪圆的眼睛收敛垂下,犹豫了一会儿,又再次握住她手,往脑袋上摸去。
“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的头发,黑色的,是夜晚的颜色。”
“哦哦哦,黑色的。”玩家动作夸张附和,“这个我知道,不过不止晚上,白天我也只能看到这个颜色呢。”
她边说边微笑。
鼬:“……”
心脏仿佛被锤了一下,愧疚又出现了呢。
他哽住,默默放下玩家的手,不敢再继续。
“所以,你是想要我记住你吗?”玩家还是那副笑容,看不见她没有波动的眼神,倒让人觉得有些嬉皮笑脸。
鼬闷闷地瞅了她一眼:“那你记住了吗?”
“嗯……真遗憾……好像没有。”玩家耸了耸肩。
对于看不见的人好像是有些困难,鼬相信了,抬起圆圆的眼睛,又去抓她的手,“那你再摸一遍。”
这一秒的玩家终于对眼前的人生出了好奇心。
她边配合用手捏了捏小孩软乎乎的脸,边顺从自己的内心问道:“你接近我是因为什么?如果我高兴的话,说不定可以配合你哦~”
说话间,小短腿晃了晃。
而她的话,让鼬的动作一顿。
睁大的眼睛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又一次垂下眼睫,他纠结了一下,没有想要隐瞒,只是语调不负之前的平静,反而充斥着丧气与茫然。
“我四岁的时候去到了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才五岁的鼬认真说起四岁的经历,其他小孩这个年纪还在玩泥巴,相差太大,显得他太过早熟。
“我看到所有不认识的人在互相残杀,明明存在怜悯之心,但苦无杀去的动作却像本能一样自然。”
“我想,他们没有人想要逝去吧。”
“所以,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并不知道三岁的玩家是否能够听懂,但在她面前,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毫无顾忌地讲出纠结的一切。
“之后,我的弟弟佐助出生了,他诞生的那一刻,我大概体会到了生命的重要和意义,作为哥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好他。”
“但是,在那天晚上,我又看见了你。”
鼬抬起头,盯着玩家的眼神极其认真,“九尾袭村的那天,你一个人坐在那里,我想起了在大人口中说起的关于你的事。”
“他们说,作为宇智波却没有眼睛,是灾难和不详的预兆,这样诞生的人没有存在的价值,所有大人都对他们的孩子说,让他们不要接近你,也包括我的父亲。”
“但那天风吹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飘起的头发,看见你抬着头像在寻找月亮,也看见你因为害怕捂住耳朵。”
鼬并不知道玩家之所以捂住耳朵,只是因为太吵了,他以为她傻傻地坐在原地,是被吓到了,吓到可能用所有的力气,选择去捂住耳朵不让自己那么害怕。
“你是鲜活的,是具像存在的,不是因为一双眼睛就可以衡量价值的存在,虽然我认可写轮眼的力量。”
“我知道你喜欢坐在走廊上,也知道你喜欢感受不知何时会吹来的风,还知道你不会因为孤独而自暴自弃,也不会因为族人的排斥而自我否认。”
“弥月”
他很认真地唤出她的名字。
“在看见你的眼睛之前,我先看到了你的生命。”
他注视的方向,只能看见玩家没有泄露情绪的唇角,看不见绷带下的更多,所以他无法得知玩家在听到这些话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鼬觉得此刻的自己稍稍有些丧气。
他敛下眉眼,不再看她,继续轻轻说道,“我已经和你认识,也已经和你接触,还有……”他说着说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还带着婴儿肥的面容泛起让脸显得更白嫩的羞涩红晕,“如果我说……我想要感受你的生命……”
玩家突然掐住他的脸颊肉。
用力往外一拽。
鼬一下瞪圆眼睛。
玩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如何好笑。
“你真奇怪。”她道。
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没有能让人看出,她是否对鼬的话产生了一丝一毫的情绪。
宇智波鼬猜不到她为什么说自己奇怪,但他摇摇头,黑色的大眼睛里装满了认真,“我不奇怪。”
玩家轻笑一声,放开手,从走廊上站了起来,“你寻找生命意义那套不要放在我身上,你会后悔的。”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实话,可惜小小的鼬并没有理解出玩家罕见的好心。
他同样站了起来,和玩家相对而立,“即便没有那样的意思,但我擅自闯入你的世界,成为第一个认识你的人,就做不到又颤自离开,把你扔下的事。”
而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承诺,除了他刚刚说的以外,大概还有他每次看到的,都是她独自一人的身影。
此时的玩家已经转身向屋内走去,她伸了个懒腰,举着手,背对他随意挥了挥。
“那就随便你喽。”
在她关上门之前,鼬忽然想到什么,伸出手,但没来得及制止一下就紧闭住的门。
他郁闷地垂下脑袋,“所以,你记住我的模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