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道:“魔使一定会帮我吧?毕竟你还是我担保进去的。”
魔尊寝殿?江无恙垂下眼眸掩住激动,那里一定会有关于他娘亲和师傅的蛛丝马迹,江无恙几乎肯定地想,他一定、一定会找到真相!
“当然。”
庞大到遮天蔽日的仙舟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仙灵之气环绕舟身,船头盘旋着的白龙吞吐着大量的仙气,船帆垂落,上面仙山图腾缓慢转动着,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威势,白衣弟子们站在甲板上,后面是雕梁画栋的宫殿建筑,一派仙家风范。
天幻真人抱着被披风完全遮住的燕溪山,看向怀中人时眉眼间的冷漠完全消失不见,他轻柔地为怀中人拉拢披风,旋即施展法力飞身而上。
亲眼看到天幻真人走后,江安然立刻拉着江无恙飞奔进去魔尊寝殿,时间紧迫,二人决定分头行动。
江安然手持符箓念咒施法,只见一阵轻柔的光晕荡过空荡荡的寝殿,浮尘顿消,两人走过逐渐虚幻的符文,江安然自然而然地指挥江无恙去翻看角落里的箱柜,自己则是在胸前吊坠的庇佑下走向魔尊刚刚躺过的床榻。
合体期修士的威压即使被削去七成,剩下的三成也足以轻易碾碎金丹初阶的修士,江安然面色凝重,背对着江无恙,丝毫不见方才的轻描淡写,他眉间凝重得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活泼开朗的模样全然消失,仙山亲传的气势在这一刻尽显。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江安然呢喃道,即使他犹如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但还是坚定不移地走上前。
某些细碎的、难以辨认的回忆正如尖锐的碎片不停地刺入江安然脑海中,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到感觉是在撞击他的胸膛,泛起难忍的疼痛。
江安然随手捻诀,法力拨开最后的阻拦,使得他能够避开合体期修士遗留的威压,江安然的手不受控制般落到床榻边,温润的木头质感很好,好到几乎让他险些落下泪来。
熟悉的、陌生的,好像远山传来如虚如幻的回音,在耳边乍然响起,可回首时空山无人,只有云雾缭绕遮掩群山,江安然确定他从没有离开过仙山,更不可能来到魔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应该立刻上报长老,请求他们为他搜查神魂,以免他被魔界宵小蛊惑,对仙山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仙山上的长老们也确实如此告诫入门的新弟子,警惕一切陌生的低语,不要盲目认为自己能够驾驭,否则很可能做了某些老怪物的夺舍之身,或是沦为棋子被人驱使。
但这些是那些出身有据可查的弟子该注意的。
江安然掩下眼中的狠辣,他可不是那些盲目愚蠢的人,江安然十分确定这种感觉就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比他在仙山中感受的还要真实可靠。
细数他生平,唯一有变数的便是他十岁以前的经历。
师尊说,他是因为全村遭受魔族之祸的唯一幸存者,还刚好幸运地被仙主捡到带上仙山,从此应当忘却前尘,一心一意待在仙山上面。
可是,他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江安然看向手腕上的貔貅手串,栩栩如生的貔貅一看就不是凡物,貔貅身上更是刻着净心符文,自成一阵,流转不息,江安然问过仙山上的某位长老,得到的答复是制作手串的人修为高深、极精剑道,才能在不破坏载体的同时雕刻出浑然自成的符文,长老感叹江安然深受仙主喜爱,才能让仙主弃道百年重新拿起剑。
手串并非是仙山上的造物,江安然确定,因为仙主不可能为他拿起弃置百年的剑,更不可能为他如此费心,仙主看他的眼神与看那些弟子并无两样,甚至更冷。
江安然记起他在仙山第一个生辰时,清晨的阳光淡淡落在窗前的书桌上,照亮上面被精心包裹住的礼物,江安然很快拆掉外面的装饰,拿到了里面的长命锁,他以为是师尊送的,心中还很高兴,江安然兴冲冲地戴着去找仙主,却很快在对方冰冷的眼神下恢复理智。
仙主说,想要什么就自己去藏宝阁一层拿。
小动物般趋利避害的直觉让江安然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行礼说好,转身捂住跳得很快的心。
但从此以后每年,江安然都会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在桌子上看到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没有人能够避开仙主潜入仙山,这是铁律。
万载来,唯有叛徒燕溪山手持当年少主的心头血盗走仙山至宝。
唯一的解释是这是仙主默许之下发生的,江安然每次收到礼物后,仙主见他时的寒气更甚就是证据。
但后来他成年礼上,江安然收到了没有在桌子上出现的礼物,侍奉转达意思说这是最后一份,从此以后不再会有了。
江安然忽然明白这是他忘记了的父母所赠。
但是,有什么人能够让仙主出手?
江安然觉得自己就快要摸到迷雾之后的真相了,他伸手撩起一角,在床板间隙中摸到一团凹凸不一的字迹。
一撇一捺,江安然在脑海中构造出这团重重叠叠的字,在缝隙里还原出原本的字迹:安然、无恙、爹爹、弟弟……
江安然悚然一惊,茫然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会有字,为什么会在这团几乎无法辨认的字堆中准确提炼其中的文字。
角落里的江无恙终于在箱柜最底处掏出了一卷画纸,他瞳孔骤缩,眼中只有画上杂乱不堪的线条小人,那是他为了记下师傅剑招所画的图案,当初师傅摸着他的头拿走画卷,第二天晚上带来了更加完善招式图案,如今怎么会出现在魔尊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