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心实意,江无恙低着头恰好遮住嘴角的讥讽,开口道:“谢过尊上好意,只是这事说来羞耻,我相恋之人乃是仙山弟子。”
燕溪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眸色冷淡,他没有收回手,而是等待江无恙的解释。
谁人不知,魔尊燕溪山三百年前乃是仙山叛逃弟子。
魔尊威压之下,整个魔宫俱是一静。
江无恙再次跪下,头碰着地面,高声说道:“我不敢瞒尊上,他虽是仙山弟子,但不曾对我魔族有过偏见,我愿用姓名起誓,他绝不可能背叛我!”
“是么?”燕溪山回到王座,俯视着跪在下面的江无恙,帷幕之下,燕溪山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难的事情。
“我发誓!尊上,他是仙山不记名的杂役弟子,父母双亡,为同门欺凌,愿意随我进入魔族,永不回头!”江无恙顿了顿,话语中染上一丝哭腔道,“难道尊上不相信我吗?尊上不相信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吗?”
燕溪山敲着扶手,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笑出声,他靠着王座,神色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到底是本尊亲眼看着的孩子,无恙,你说说他姓甚名谁,待本尊查过,再看吧。”
“回尊上,他也姓江,名安然,”江无恙脸上带着喜悦,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们一见如故,兴趣相投,求尊上成全。”
江、安、然?
燕溪山心脏忽然加快,他眉头紧皱,漆黑的双眸罕见地充斥着无边怒意,他生生捏碎了扶手,碎石滚落台阶,划伤江无恙的左脸,燕溪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瞬移下去,抬手狠狠扇了江无恙一个巴掌道:“孽障!”
那可是,那可是……
“呵呵呵呵,孽障,”燕溪山冷冷说道,“自己去禁地领罚,此事作罢!”
“尊上!”
“滚出去!别再我面前提这件事!”
“是……”江无恙满脸泪水,却强撑着身体告退,转过身时却面无表情,只有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出来。
果然如此,江无恙笃定当初的一切都是魔尊有意为之!
燕溪山失力地靠在椅背上,筋脉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连带着他的腰腹都酸痛难忍,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浮起滴滴汗珠,但燕溪山咬着唇,不仅没有泄出一丝呻吟,连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空荡荡的大殿好似只有风声与燕溪山作伴,忽然间,风声停止了一息,虽然只有一息,但燕溪山感觉到了。
至阴至邪的气息从阴影里探出,如同不断上升的液体,一点点攀上燕溪山的身体,想要将至高无上的魔尊囚禁起来,燕溪山抬手一翻,一柄长刀向下划去斩断连接部分,他薄唇轻启,吐气道:“滚回去!”
缠绕在燕溪山双腿上的黑液失去根脉立刻松散,坠入阴影中,燕溪山拄着刀,眼眸一刻不停盯着自己脚边的阴影,可是他腹中忽然传来一阵酸痛,燕溪山抿着嘴,本来不打算管,但那股酸痛像细密的针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燕溪山最终选择妥协,抬手轻轻揉着腹部缓解疼痛。
也就是瞬间的错眼,那团阴影竟然猛地朝着燕溪山面中袭来!
燕溪山立刻挥刀挡住,他的眼眸极冷,好似注视着什么死物:“不知死活,滚回你的巢穴!”
那团阴影化为一个狰狞的表情,好像流泪的野兽,嘶吼着:“你的孩子不要你,可我要啊,你为什么不想孕育我,还想毁掉我?为什么啊,母亲!”
“别这么叫我,太恶心了。”燕溪山不减丝毫冷漠,刀气纵横,森然凛冽却气势磅礴,瞬间将黑色的狰狞表情撕碎!
阴影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面,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凝聚成一团,慢慢浮出口器,阴森森地说:“再怎么样,燕溪山,你注定要永生永世陪着我,到那个时候就只有我和你了,哈哈哈哈哈,我等你下来!”
燕溪山再次挥刀,犹如从前千万次那般决绝,直到确定再也感受不到那股阴冷的气息,燕溪山终于松手,因为疼痛他全身几乎被汗水打湿,被沾湿的黑发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冷峻威严的脸上竟然染上些许脆弱,燕溪山金色的眼眸里一阵茫然,他无意识地抚慰着胀痛的小腹,手掌下是时隐时现的刀疤。
“好痛啊,师兄……”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燕溪山已经回神,他收回手,身上的汗水也消失不见,黑发光泽耀眼,整个人威严至极、高不可攀,王者之气势不可当,仿佛刚刚的虚弱只是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