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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苏州城还是热闹的,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仍旧不绝于耳。
商瑶青推开窗,夜晚的凉风吹散她心中的倦意,赶路许久,她本应该很累,但迟迟不打算睡去。
她忧心忡忡,脸色也不好,本就冷淡的面容又因为不悦的心情而显出锐利,不同于美丽的鲜花的锋芒,这份锐利像山的棱角,像河水的冲击。
半夜,棉被的闷热让商瑶青喘不过来气,她恍惚间半梦半醒了。
身上有几处是滚烫的,腰间好像环着一条热水袋,不断地在发着烫,这份烫却让她十分舒适。
背后也紧贴着一股并不寻常的滚烫,寒冷的冬季晚上,商瑶青迷糊中往热源处靠近。
五秒后,她猝然睁开眼,迅速起身,又在半空被环住腰一把扣下。
商瑶青低呼一声,被抱着转了个身,单手撑了下床,因为她的动作,被窝里有一阵的冷风。
“宝宝,先睡觉。”
温热的唇瓣贴在脸上,商瑶青眼皮无措地抖动,连呼吸都要忘了。
是杨善玄。
她陆路换水路都要了十多天的路程,不知道杨善玄是从哪天启程,才能赶着她到的半夜到。
大概是真的很累,杨善玄的呼吸很沉,眼皮重要完全动不了半分,手臂像铁铅似的压在商瑶青的身上。
日上三竿,商瑶青推门进来。
她去找大夫开了退烧药,此刻正端着煎好的中药进门,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今日一早她醒来就发现杨善玄不对劲,浑身发热,脸上还有异常的红。
毋庸置疑就是发烧了。
这个时间,哪里不是天寒地冻的,一定是赶路太急,换衣服又来不及,背上的汗水从热变凉,由此反复,就发起了烧。
商瑶青不敢想象,杨善玄赶路究竟有多急。
她正好端着药,却看见杨善玄已经起身了,坐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纯白色的单衣,非常单薄,身形一显无余。
“怎么起来了?”
他垂着头,靠近外侧的脸庞有头发挡着,好像有一层很薄的汗贴在了上面。
杨善玄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没说话。
商瑶青觉得有些奇怪,她正把药碗放好,一转头,却看见杨善玄那张神情不明的脸。
“宝宝,要分手吗?”
他们之间,其实很少用这些亲密的称呼。
因为二人性格的原因,平时相处在一起,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撑死了再满足一方面的精神需求,多的就很少。
杨善玄没有抬头,漂亮的脸在稀薄的汗水下有种澄澈的美感,脸颊处有一层很淡的绯红,汗水浸润在上面有细小的光点,很漂亮,像一闪一闪的小钻石。
看清楚他手上捏着的东西,商瑶青瞬间慌了,她急忙上前就要夺过去,却被躲开。
“杨善玄。”
她的脸上是无奈,伸手去给他拽被子,又说:“你生病了,先喝药。”
“我现在只穿了一件衣服,你都不心疼我吗?”
商瑶青只是一转身,便听见了这句话在背后响起。
心疼的情绪战胜了太多,她解下外袍,披在杨善玄的背后,又在后面垫了两个枕头。
她的声音有些闷,生硬的温柔:“有没有出汗,我去给你买件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杨善玄手中捏着的正是她写的信,上面是她的字迹,杨善玄会很清楚。信的内容无非是,两人三观不合,因为一时的激动在一起,最后才发现稀薄的爱不足以支撑太不合适的人继续在一起。
只是,商瑶青为了彰显自己的决绝,特意在信的最后加上了一句话。
“你滥杀无辜残虐同胞,为了一己私心毫无原则,和你这种人继续在一起,只会是折磨。”
原本,这封信应当在明日挑选一个好时机寄出去,然后过个十天半个月,远在京城的杨善玄就会收到信,二人就会好聚好散。
满满一页纸的墨色字迹说不上很好看,但也足够让人看清了,信被很好地放在信封里,可见这已经是主人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会再更改。
商瑶青俯身靠近他,要去查看他的后背有没有被浸湿,却被杨善玄一把搂进怀里,二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并不出乎意料,杨善玄的身体十分滚烫,他还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