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商瑶青直觉这是重点,闻言坐直了身子。
“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什么?”商瑶青往前倾过去,她真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对面无论是谁,她同样给予丰沛的情绪价值。
“这个世界会出现源源不断的穿越者,而且,穿越者对于这个世界,似乎是一种养料。一旦暴露身份,穿越者无一不会遭遇不测。于是,我怀疑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一就是猎杀穿越者。”
“但令我奇怪,如果猎杀穿越者是一个普世的规则的话,穿越者在这个朝代却并没有公开。于此,只能有两个可能。其一,这个规则只处于这个世界最高层的权利架构中。其二,这个规则处于穿越者内部,也就是穿越者自相残杀。”
商瑶青一惊,对方说的东西未免荒诞,但她都经历穿越了,现在对于她来说,非到必要才是无须质疑。
“但当然,二者可能同时存在。”
顾述忽然停下他的那些肢体语言,认真地看向商瑶青:“我知道我说的东西可能非常无厘头,但是这些都是我根据这个世界的事实提纯的原理,我本科就读于北京大学的逻辑学,我很清醒,能够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很抱歉,我目前无法确定是否相信你,但我会仔细思考你所说的话。”商瑶青抿唇,显然,她惊讶于对方的学历,但她很镇定。
“我能理解,谢谢你。”即便是人之常情,但顾述还是很难不有那么点沮丧。
“但是,这一切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顾述突然就神情更严肃了,“我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和他相认,但是,他身边发生了一件事。我在东宫听到的版本是,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自称是太子的老乡,本来是舞不进东宫的,但是太子点名要见他。”
他沉下声:“当时我已经在东宫干活了,但身份低微,一直没有机会顺理成章地见到太子。那个人被带进去不久,东宫的侍卫就对外称那人发了癫病,侍卫将其击杀了。”
“但很奇怪,我并没有看见有人去扔他的尸体,一具尸体,应该没必要留在东宫过夜。东宫的人说了谎,但一个人不会凭空消失,我没有在东宫再看见过那个人的身影,于是,我怀疑,穿越者一定是一个有用的群体。”
“物理意义上的有用。”
商瑶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紧紧扣住身旁柱子的边缘,冷声说:“你的意思是杨善玄会杀穿越者?”
顾述说的不可能是假话,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平静,但眼里的恐惧和手脚的颤抖做不了假,她甚至看见对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眼皮。
而且,她感觉,仅是一个可以称作偶然的事件不足以令一个人恐惧成那种程度,事情应该不止这些。
顾述没有说话,但商瑶青知道,他是默认了。
“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潜台词是,不怕她和他是一伙的吗?
“我猜出来了你不是,杀过人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你身上的气质告诉我你对这件事情甚至一无所知,他在护着你。包括当时,我和你对峙,如果我察觉出你有一点不对,我们今天也不会见面。”
她听出来了对方的句句肺腑,但现在,她依然很难去相信。
抛开个人感情角度,没有任何一项她所能够确定真实性的时间作为论据。
如果有一天,她和杨善玄被迫摊牌,对方给出了另一个逻辑合理的说法,她会相信他。
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良久,她说:“那你告诉我,是想做什么?”
顾述思考了很久,抬起头说:“第一个原因肯定是救你,即便是杨善玄可能不会伤害你,但是,我并不建议你将希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他的人品、脾性,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商瑶青身上。
对,她知道。
杨善玄面对别人和面对她,几乎是两个面孔。发现这个事实,只是很偶然的一个午后。但是,接受自己的伴侣是一个道德不高的人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两人从未对质过。
直到现在,商瑶青潜藏心的解释也只是时代,时代的变化,这个世界要求对方去这样做,杨善玄也是被迫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侥幸没有被发现我的身份,哪怕听到哪里有人再性情大变,我也不敢跑去相认了,更不敢私下打听那些人的消息。”
商瑶青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现在和我已经相认了。”
对方冒的风险远比她想的大。如果顾述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如果杨善玄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一点不对,顾述的结局不会好。
商瑶青突然剧烈地喘了两下气,她不知道是该评价荒诞还是想死。
她记起来了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刚穿越的时候,被杀了两次,直到第三次才活到现在。而且,两次活过来,时间线都往前拉了一会儿,不多。”
顾述突然非常惶然地捂住了脸,语调都在抖:“我自杀过两次,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