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因为身体的起伏而忽视灵魂的震颤,恰似好的生活比好好生活更加重要。
杨善玄微长的眉毛似连绵的青山,他眼有郁色,嗓音很沉:“为了一个随时能处死她的人生一个孩子,母后,这不荒谬吗?妇人生产之痛远甚剖心取肺,您难道忘了您当然痛哭的日日夜夜吗?您难道不知晓后宫女子因生产剧痛化作的累累白骨有多少吗?”
他字字珠玑:“惠帝在位三十余年,史书记载因生产而亡不记名号的妃子便有不下百人,母后,您告诉我,妇人生产当真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吗?”
一个杯子堪堪擦过杨善玄的额边,瞬间便碎裂在了朱红的柱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商瑶青被迫跪在了地上,膝盖骤然发疼时她脸上表情一遍,但没说话,只在身旁与她一同跪着的人低着头。
“娘娘恕罪息怒。”大宫女磕了头,也拉着商瑶青在磕。
皇后暴怒,就差站起来指着杨善玄的鼻子骂了,华贵的首饰挡不住她目眦欲裂的神情:“你如今与我论这些作甚?哪个女人不要生孩子?你看见的是生孩子死的女人,本宫却能看见不生孩子才要死的女人!”
“你当真爱她爱到迷失心智了吗?”
良久,大宫女膝行几步垂首往上递送了一个小药瓶。
“娘娘保重身体。”
二人的争辩无果而终,长夜漫漫,不知又有谁要泪湿枕头,又是谁泪湿枕头的第几个夜晚。
商瑶青和杨善玄被留在宫里过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看他们不爽,所以连夜将他们赶去了一处空余的殿内。
鹊楼殿是先长公主在皇宫内的居所,一整座院子不如几个后妃一起住的院子大,当下却只住商瑶青和杨善玄两个人,也显得过于空荡了。
两人都没有带相熟的下人,只能由皇后宫中的宫人侍候。
鹊楼殿久不住人,屋内陈设也搬走了不少,人一进去,总感觉空旷得有种特殊的寒意。
“你觉不觉得怪怪的?”商瑶青有些害怕,她不是党员,所以活着一直不是很有底气。
杨善玄看她一眼,脸上还有些事不关己的漠然:“怎么,你认床?”
商瑶青摇头,低声道:“没,我总感觉这地方有点儿危险。”
杨善玄莞尔,语气冰冷:“皇宫嘛,随便哪座殿搬出来都死了不下一个村的人数。”
商瑶青放开轻轻牵住的手,敌对地说:“你信不信我卖你求生。”
他们今天晚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别别,”杨善玄极有眼色地拉人回去,态度很好道:“开玩笑的,宫里有守夜的规矩,不用害怕。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事大喊一声就行了。”
商瑶青也不可能真生气,纯粹就是玩玩,“行吧,就只是睡一晚上。”
还没到屋前,二人分别被宫人带往不同的屋子,说是先去沐浴。
商瑶青没设防,还态度很好地对侍候她的那个宫人道:“方便让人帮我点一下安神香吗,我怕晚上会害怕睡不着。”
宫人愣了下,面色很是奇怪。商瑶青没当回事,尊重且理解,对方有对方的原因。
氤氲的热气蒸腾着白皙的脸,略显棕黄的药汤下面沉着厚厚一层切好的药材。
商瑶青惊得连让宫人们先出去都忘记了,想了一会儿,才道:“娘娘是想赐死我?”
她只能猜到这桶水底下泡的是毒药,而不是纯正补身体的药。
四个宫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出来解释道:“良娣说笑了,兰姑姑特意吩咐过的药浴,对你的身子有用,也能更好伺候太子殿下。”
商瑶青有点儿不敢洗了。
五个人暂时陷入了僵持。
好半晌,还是一个宫人出声提醒汤要凉了,商瑶青才动作很慢地开始宽衣解带。
“我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边上,你们先出去吧。”这个理由是真实的,但她其实也打算装一装,不洗算了,还是小命重要一点。
她看见四个宫人交头接耳了一阵,最后,只有两个出去了。
剩下两个一个半蹲在浴桶旁边搅药材,另一个上前就要去拉开商瑶青的里衣。
商瑶青吓得差点儿尖叫,对方比她还矮半个头,温热的手指碰到她的脖颈,她忍不住还颤抖了下。
内心在狂喊,别搞,姐们我恋爱开放度很高的!
不错,在高中看见最好的两个同性朋友接吻的时候,她就清楚了自己的性向。
可能性向也谈不上,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太多极品的人类,她甚至觉得她爱上了自己的床。
她花了足足半个月的工资购置的“恋人”,每天都在床的怀抱中睡去,那是她最惬意的时光。
种族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