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宗带碎星一同去往马厩。
取完衣裳,碎星下车后,转身看着他,顿道:“四娘子发话,你就不必上去了,且在这里等着吧。”
王靖宗点头,“好。”
碎星见他模样恭敬,心中冷笑。
这个马夫,莫不要以为勾搭上三公子,就能留在府里了,哼,三月期满,还是要被二夫人赶出府去的。
回到隔壁雅间,碎星将衣裳送进去,沈宁溪低头换衣裙,让碎星去外面守着。
碎星跑到门口,笑着对沈青柠屈膝道:“五娘子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我家娘子。”
沈青柠今日饮了一些酒,四肢虚乏,久站不得,闻言,点头叮嘱几句,就回了厢房。
沈宁溪更换完衣裳,收拾好仪容,小声对碎星说了一句话。
碎星闻言诧异,却屈膝应道:“是,婢子去去就来。”
花不谢从茅房出来,满心纠结。
他还回不回厢房?三公子固然可怕,但满桌菜肴,他还未一一品鉴完毕,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可惜。
希望经过这么一场意外,三公子已经忘记先前的问话。
花不谢只能这么祈祷着,脚步沉重地上楼,上了楼,却发现一道倩影堵在厢房门口偷听,他再三确认,那道倩影乃是观音娘娘坐下的女道童。
花不谢愣住,“姑娘在做什么?”
碎星其实只扫了一眼,就发现娘子说的没错,那个看上去年轻憨厚的少年并不在厢房内,正准备转头去寻,就听见声音从后面传来。
见到少年,她面色陡然一红,下巴一抬,压着嗓子道:“我家娘子有事吩咐你,你过来一下。”
观音娘娘唤他?
花不谢微愣,不过还是跟了过去,和碎星一起,走进隔壁雅间。
沈宁溪在桌前正襟危坐,道:“碎星,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碎星很干脆,转身就走。
沈宁溪仔细打量花不谢,前世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接触并不多,那些让人无法言语的印象夹杂其中,使她只觉得,此人憨傻,蠢不可及。
但方才从他们交谈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此人并非憨傻,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应该是单纯。
真正意义上的单纯。
沈宁溪在打量的过程,不知道自己给对方的感觉,她习惯了世家贵女的做派,仅仅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和眼神,都表现得居高临下,令人不自觉地畏惧。
花不谢的心再次不安起来,方才还觉得娘娘明眸善目,这会子,一下子就觉得,娘娘比那三公子,似乎更可怕。
眼神摄人,就像山里传说中的精怪,可以夺人心魂。
片刻后,沈宁溪展颜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就是有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就放你走,不会为难你。”
她这一笑,如冰山融化,春风拂面,温暖宜人。
花不谢还道是自己眼花,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傻笑道:“贵人,您问。”
沈宁溪:“我问你,你第一次见到我三哥,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这个花不谢记得,就是他下山的第二日,他报了时间,道:“地址是在赤霞山上。”
时间地址都对的上,沈宁溪又问:“那日,阿豨也在?”
花不谢心里飞快思考,觉得这个回答也没什么,道:“是。”
沈宁溪故作疑惑,“方才你们谈话,我听了一耳,是阿豨解了你们之间误会,这么说,你们早就相识?”
花不谢迟疑。
就这前后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已经切身感觉到,和这些贵人们说话,真累,他们外表柔和内心奸诈,让人防不胜防。
他心道,他的身份在这些人精眼中尚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但绝不能害了豨哥。
于是,花不谢道:“不,我不认识什么豨哥......阿......阿豨。”
这样的答案,沈宁溪毫不在意,反而穷追不舍,“那你认识柳胜?”
花不谢矢口否认:“我也不认识。”
沈宁溪:“獾奴是谁?”
花不谢无暇思考,连忙否认:“獾奴是谁?我真的不认识。”
沈宁溪:“獾奴不就是柳胜吗?你们方才在饭桌上说的,你和他一起被我三哥发现,还敢撒谎!”
语毕,她“砰”地一声,一掌拍在桌上。
厉声道:“再说慌,我就将你丢回山里,当个山贼一锅端了。”
她神色严厉,世家贵女培养出来的气势魄人,花不谢一听要将山贼一锅端了,心神俱乱,不服气道:“俺们没犯法,你凭什么端我?”
他一着急,连山里话都出来了。
殊不知,已经暴露。
果然,就是山贼!
狗东西骗她,什么被逼无奈,压根就是一伙!
但沈宁溪面上不显,闻言,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你若是骗我,我就给你当山贼抓了,你着个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