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宗收到三公子的眼神,识趣道:“在下告退。”
沈绀对儿子的莽撞有些不满,“何事慌慌张张?”
沈成之有些委屈,事不宜迟,他这都拖了三日,再耽搁下去,就怕人家连匪窝的蚂蚁都给抓回来了。
一五一十地将在山里发现的痕迹说了出来,不过没说是为了帮沈宁溪出气,而是说自己和朋友在城外游玩,无意间发现有人偷偷进山,才带着随从前去查探。
沈绀听后,面色严肃,没想到晋王脚下,还有如此狂悖之徒,县衙是干什么吃的!
“走。”
一声令下,带着沈成之打马往回赶,到了马厩前,将马交给侍从,吩咐下去,“让管家过来见我。”
风伯来得很快,得了消息,立刻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沈绀颔首,忽然又道:“那个阿豨,你去说一声,明日让他一起去。”
收作义子太草率,还是当个得力副将好。
小伙子年轻有为,是可塑之才,历练一番,定能大有作为,届时就留在身边,替他办事。
妙哉。
风伯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阿希?”
沈绀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夫人说,四娘要留阿豨时,风管家就在旁边,二人还发生了口角,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说,根本没把他这个二老爷放在眼里?
他也知道,大哥虽然不在府里,但身份地位是最高,每回回来,风管事都要先紧着大哥的事去办,因为这些琐事,夫人从年轻时候就开始给他吹枕头风,好在,他没想跟大哥争这些。
但今个儿,沈绀忽然就在意了。
冷冷道:“府里除了马场的阿豨,还有谁叫阿豨?你去找一个过来我认认。”
风管事连忙躬身,道:“老爷赎罪,老奴这就去办。”
风管事心里纳罕,这几个主子怎么回事?一个个地竟然都开始稀罕起阿豨。
虽然他也觉得阿豨不错,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了马场,在马厩里找到阿豨,风管事眼里多了一层审视。
王靖宗今日高兴,天黑了也没闲着,将红七拉出来涮涮,动作麻利,洗干净了之后,一转身,“嚯~”
一个身影,站在身后,距离三步远,不声不响的。
“风管家?”王靖宗仔细辨明身形后,疑惑道。
月黑风高,须臾,风伯从阴影里走出,语气缓和道:“在忙吗?”
王靖宗收拾东西,“不忙,风管家有事?”
风伯吩咐道:“明日将手头的事歇歇,跟老爷出趟城。”
王靖宗暗自皱眉,面上不动声色,询问道:“老爷可有说,去做什么?”
这倒不是不能说,“城外赤霞山有山贼作乱,老爷明日带人去剿匪,你跟着一起去。”
王靖宗心头一跳,第一反应是,寇戎提前动手了!
转念一想,不对,寇戎就算动手,不会惊动京师戍卫。
那是谁?
他故作疑惑,“赤霞山的山贼?是不是听错了?那一块闹鬼,不可能有人敢住山里。”
风伯看出来两位老爷都很喜欢阿豨,也愿意趁此机会,卖他一个好,以消除先前那次带来的膈应。
说道:“闹鬼估计是假,怕的就是山贼借着闹鬼的名声,让百姓不敢进山,从而占山为王。”
对此,风伯心中冷笑,一点雕虫小技,竟将当地官府骗得团团转。
一群蠢蛋!
王靖宗心中沉重,面上很稳,十分有诚意道:“明日我一定去,不过,我忽然想起来家中有事,可否容我请半日假?”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请假?
风伯看了眼满天星辰的夜空,暗示道:“你先前不是想留在府里吗?明日的事耽搁不得,你好好干,或许二老爷会替你开个先例。”
王靖宗笑道:“谢风管家提醒,我保证明日寅时三刻就回来。”
风伯无法,因先前已经下过承诺,这会儿只得答应他的假。
王靖宗放下手中的活,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府门。
马不停蹄地往酒肆方向赶。
到了酒肆,只见大门紧闭,里面灯火全无,漆黑一片。
王靖宗攀墙而上,直接上二楼,从小阁楼一路向下,一个人影也没看到,连烟火气都没闻着。
他开始感觉不对劲。
随后,立刻去獾奴的家里,獾奴的小妹开的门,见到他,眼睛一亮,得知来事,杏眼露出疑惑,“我哥?我哥没回来,他说最近要出远门,不回来。”
王靖宗点点头,叫她把门关好,立刻去别处找。
獾奴平日可以落脚的地方有很多,他可以随便找个弟兄,挤一个被窝一起睡,朋友家里,马车上,又或者是,桥洞底下。
丑时,已经将建康城翻了半边天的王靖宗,站在城东的青石街道上,纹丝不动。
忽然,他眼神坚定,心中涌起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片刻后,掉转马头,赶回沈府。
卯时初,王靖宗在主院门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