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溪五指蜷缩。
那就更不能让王靖宗在此时离开沈家!
虽然褚家在扬州,距离建康很近,一来一回,大约需要五六日的时间,而王靖宗此时尚且不认识褚瑶。
从认识褚家人,到得知秘事,再到携带褚瑶回城,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偏偏,他王靖宗就是这般有能耐,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半响,沈宁溪面露疑惑,喃喃自语:“我沈家武宗第一,纡尊降贵邀他入府,他竟一口拒绝,务必得好好问问他,一身手艺,准备孝敬何人?”
沈青柠怔愣一瞬,忽然,眉眼飞眨,机灵得像只乳白的黄鹂。
不错,这么好的手艺,不想效忠沈家,是想效忠谁?
为了家族兴旺,不能错失良人,沈青柠得了四姊姊的提示,决定亲自去找风伯,问问怎么回事。
上眼药这种事,她最拿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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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晴空万里,风朗气清。
沈府管家一早忙得脚不沾地,吩咐下人将昨夜淋湿的庭院打扫干净,从内院主母屋折转到外院,送完老爷上衙门,再去账房核查今日采买,又得了下人禀报,老夫人那里的檀香没了,则马不停蹄地亲自在库房取了檀香送往佛堂......
沈青柠得知他的去向,在通往佛堂的路上等着。
“五娘子。”忙了一早的风伯,脚步轻盈,看不出一丝慌乱,客套道:“这是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青柠:“祖母不喜欢我们打扰她清净,我也就在这里看看,得知她老人家身体康健,我也就放心了,回去吧。”
回答得滴水不漏。
风伯了然,抬手示意沈青柠先行,沈青柠转身,往来时的长廊走去,脚步缓慢,很快与识趣的风伯保持了正好说话的距离。
“大伯就要走了,不知他的马近日养好了没?”
风伯恭敬道:“已经养好了,五娘子放心。”
“哦?这么快就好了?晋王府的郎中来都没治好,是谁这么有本事,救了风伯您的大急?”沈青柠故作好奇道。
风伯无语。
马厩那边的消息传来,他尚且不信,千金之躯怎会对一个下人另眼相看?
但现在由不得他不信,大老爷的马何时治好的,又是何人治好的,昨日才去马厩的五娘子比谁都清楚,竟然对着他睁眼说瞎话。
不过,作为管家,也就是奴才,风伯知道给小主子留薄面,“是新来的马夫,名叫阿豨。”
沈青柠作恍然大悟样,“此人这么厉害?”
然后疑惑:“先前怎么没让他上?若是早点让他来,咱们沈家的马也就不必遭此大罪了。”
风伯解释:“此人是暂代一名马夫,临时入府办事,等过几日还是要离开的。”
沈青柠“哼”地一声,“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留下?”
风伯:“......”
沈青柠:“我沈氏是什么人家?天下最好的马都在我们这里,好马要用最好的方法来养,他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当然要收为己用,风伯平日也是惜才之人,怎么不将此人留下?”
风伯:“五娘子有所不知,老奴已经开口挽留,不过他说要思考几日,眼下正是等他思量的时候。”
沈青柠:“哼,我沈家想留他,他还用想?应该立刻应承下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风伯:“......沈家虽是武宗,向来却是以理服人,他若不能应承,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
风伯在心中做下决定,等会就命人去雏六的家里问情况。
五娘子尚未许亲,年幼不懂事,出了此事,这阿豨不能再留。
沈青柠:“他若不想进沈家,必定有效忠之人,风伯,那你可得好好查查,若真的叫他帮了别人家,岂不是将一员猛将拱手让人?我沈家可不想让人后来者居上。”
风伯笑呵呵,“倒也未必,沈家根基深厚,五娘子放心。”
光说放心有什么用?
沈青柠暗暗着急,“总之,去查查,他若真的有苦衷,也就不为难他。哎,我只是忍不住担心,他手艺精湛,我沈氏家大业大姑且不能留下他,不知谁能留下他。”
她沉吟猜测,“难道他是想去效忠胡人?”
风伯神色一拧。
五娘子说话不着调,但言之有理。
沈青柠用眼角扫了风伯一眼。
成了。
风伯正色道:“五娘子放心,老奴定会再仔细查查这个阿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