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宗道:“是王氏的人,名叫寇戎,獾奴,你打听一下这个人。”
“你说的谁?”獾奴震惊,“王大将军门下的寇戎?”
王靖宗瞟了一眼獾奴,不说话。
刘二以为自己闯祸了,“哥,不会有事吧?”
獾奴忍不住爆粗口,“怎么会惹到寇戎?操,我们没惹他,他来惹我们干什么?”
说完回头看向刘二,眼里闪烁着质疑,他的目光仿若从漫天乌云中投射出的一道光,光芒太甚,刺得刘二毛发直立。
獾奴看他闪躲的眼神,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吼道:“又是那婆娘,是不是?”
刘二看着王靖宗,眼里露出懦弱的光,双腿已经不自觉地曲下去。
王靖宗沉默。
刘二见再无希望,颤巍巍地,扑通一声跪下去。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发出惊天震地般哭声。
边哭边嚎。
“我真不知道她胆子那么大,什么都往外说。”
“当初是看她孤苦无依,我才好心收留,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这次竟还招惹了寇大人。”
“早知道,我,我就不娶她了。”
獾奴将他往地上一耸,“呸”地一口,“当时我就告诉你她是狐媚子转世,你不听,转头就把人给睡了,活该你。”
刘二獾奴虽然都称王靖宗一声“豨哥”,但二人并不比王靖宗小,獾奴跟王靖宗同岁,刘二今年二十有二,在家里老大不小,早该操持婚事,但因为穷,一直没成。
三年前,从北面来了一名女子,在随父南下途中,生父病逝,孤身一人徒步到建康时,身上的盘缠耗尽,最后饥寒耐饿,倒在了刘二地铁铺前,昏睡过去。
该女不仅年幼,才二八年华,且生得花容月貌,附有婀娜之姿,身段比江南女子还要柔软,细问之下,才知道她母族原本就是扬州人,此番南下也是为了探亲。
到了扬州,她舅舅唆使父亲将她送给官爷做妾,父亲疼爱女儿,不肯听从,又担心舅舅贼心不死,才折转带她来了建康。
刘二见色起意,收留在家里几日就将人哄到了床榻上,翌日摆了三桌酒席,正式将新人迎进屋。
“给官爷做妾,和给你一个穷鬼做妻,你道是她能心甘情愿?不过是权宜之计,懂不?”
多说无益,獾奴追问:“她到底干了什么?”
刘二又痛又悔,情绪很低,坐在地上,开始回忆。
“三个月前,她突然说想要开点心铺,我寻思,她终于想正经跟我过日子了,就给她盘了一个铺子做包子,她手艺好,铺子收益不错,每天都有不少的客人。”
獾奴疑惑:“包子铺?我在城里怎么没见到?”
刘二微顿,才道:“她说城里都是熟人,不想给我丢脸,包子铺开在永福巷。”
永福巷位于城内西北方向,周边世家云集,是一座富有深度的商业坊道,能出入那里的几乎都是大族里的人,刘二几乎不去那边,王靖宗也没有那边的弟兄。
獾奴怒极反笑,“刘二,你是傻子吗?那是什么地方?去掉租金能挣几个钱?”
忽然,他明白过来,“你上个月说生意好了,是不是她给你拉的生意?”
刘二臊得满脸通红,“她就是认识了几个军爷,给我介绍简单的生意,也没挣多少。”
“那几个军爷是姓寇名下的?”
“是。”
这就对的上了,獾奴气得上前一顿狠揍,下手一点不留情。
相比而言,王靖宗表现得过分冷静。
过了一会儿,出声制止了獾奴,对鼻青脸肿的刘二说道:“你现在回去家里看看,我在这里等着,要是能见到她,带着人一起来见我。”
他用的是“能”,说明有可能见不到人了。
刘二听出话音,不再多说,爬起来后立刻往家里赶。
獾奴对兄弟有恨铁不成钢之心,坐下来一声不吭,心里不知是在想什么。
王靖宗之所以冷静,是因为前世刘氏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刘二在上山之前,提出等他安稳后,要将刘氏接回山里的想法,他答应了,但等一个月后,他派人去接,家里早就人去楼空,再也没见过刘氏踪影。
刘二知道刘氏的心不在他身上,失意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死也没再娶。
至于寇戎,就前世那种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得感谢上天,要不是回了王氏,他娶不到褚宁溪。
要不是嫁入王氏,褚宁溪回到褚家后,也不会那么顺风顺水。
等待不知要多久,獾奴起身,“你要吃什么?我去弄点吃的来。”
王靖宗:“随便。”
獾奴先去后厨房,在米缸里找到浅浅的一层白米,发黄的菜叶两片,一点荤腥也没找到,仅剩的米还不够两人填饱肚子,忍不住又是一顿咒骂。
前日才送来一挂肉,今个儿就没了,猪啊!
外面下着雨,又是半夜时分,酒肆铺子都关了门,獾奴不得已去了后山,不知在哪家的田地里找到几根瘦干的番薯,才凑齐了今晚的食谱。
将番薯放在白米上,生火煮熟,两碗香喷喷的番薯饭成了。
饭煮好端上桌,刘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