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黑脸,来接我们的。”郗岁聿话落,连竹喧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
“哝,都是烤好的鱼。”郗岁聿拿出一根烤鱼,递到蓝斯的面前。
足足有十条,就是已经冷了。
蓝斯正在思考,喊人来接他们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计谋?人变多了,要加倍提防…嘶,鱼好香。
郗岁聿将烤鱼在蓝斯的面前晃来晃去,眼底带着几分笑:“快吃吧,特意给你带的,回去再吃热乎的。”
“哦。”蓝斯舔舔嘴唇,一口咬掉一大半。
不吃白不吃。
蓝斯依旧吃的很快,三口一条鱼,刺都不带吐。
吃完后,蓝斯知道这四个人的作用了。只见连竹喧左手扛年晚,右手扛眼镜女。齐腾扛着林惊风。医生扶男队友,助手扶女队友。
一行人提高速度,飞速向人类基地出发。
只是,又被郗岁聿扛着的蓝斯:“…我自己会走。”
“我带你,先休息吧,睡会。”郗岁聿说,又补充:“我还没老。”
又是脑充血夹在腋窝下的姿势,蓝斯的头和尾巴都垂着,就腰部被死死卡住。和平时的赶路不同,这几人跑得飞快,仿佛全身心的力量都汇聚在腿部,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
睡哪?怎么睡?!
蓝斯脑袋乱甩,刚吃的烤鱼差点被颠得吐出来,水宝的触手们紧紧抓住蓝斯的脖子。
半小时后,蓝斯的怒气达到临界点。在听到郗岁聿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看见侧脸处留下的汗水后。
伟大的海族首领决定给这个人类最后一次讲理的机会。
“不舒服。”蓝斯阴沉沉说,十指已伸出尖锐的指甲,不耐烦地拇指指甲与中指指甲相碰,发出一闪而过的刺声。
“好,换个姿势。”正好郗岁聿左手也夹鱼夹僵了,换成右边单手公主抱。
蓝斯冷哼,算郗岁聿惜命。
其实郗岁聿有些为难,虽然这家伙是半人半鱼,不算个完整的人。但那半截人类身体是真真切切,带着肉感。他一马上奔三的人,抱几个小时十七八岁,近乎成年的小男孩,多少有点诡异。
又或者说,有事没事两个无情侣关系的成年人抱几小时,都挺奇怪。这也不算什么严肃任务,自己一直是往与人鱼交朋友的方向走,对于心思单纯的调皮动物,当然要先交心,搞严肃威胁那套先放放。
而且,人鱼不爱穿衣服,也不老实。
郗岁聿头大。
人拥有羞耻心和分寸感,蓝斯懒得理。蓝斯知道,郗岁聿这是怕自己跑了,才这样带他赶路。
随便他,蓝斯尽情享受人类坐骑。
蓝斯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特别是人类。不过就这段时间看来,郗岁聿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好说话,虽然有时候很欠打,可这快速拉近了一些距离。最重要的是,他教了自己如何说和理解人类语言。
郗岁聿的脸…还算赏心悦目。
其他几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也就林惊风话多一点,但是他好呆。
蓝斯还要多谢郗岁聿,若不是他盯上自己的能力,自己也无法那么顺利地,光明正大地进入人类基地。
一人一鱼各怀心思地往目的地奔去。
人类基地,南入口。
天边的紫橙色晚霞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将这一方天地覆盖,半轮残阳似血红艳,光落在云朵上,变成了橙红色的火烧云。
蓝斯正站在大门口前等待检查,他好奇地仰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听一百遍不如亲眼看。
人类基地就像一个大盒子,数十米高的灰色城墙挡住蓝斯向里窥探的视线,往左看,一眼望不到边的墙,往右看也是如此,它的大门却只有四五米高。而身后是一片宽阔,从森林的边界到这里有着过千米的距离,都空空荡荡,仅有一些像路灯一样的检测器。
方方正正的城墙围住,只能从大门捕捉几分景物,望不见边。很难以言喻的感受,和进入森林不同,森林也是被树木围起来的盒子,可它是自由无束。眼前的灰色盒子沉闷,憋屈,如同灰色鲨鱼的大嘴巴,要吞噬一切。
一瞬间,蓝斯好似变成一条小小的游鱼,在偌大的人类基地面前微不足道。
除了海洋的宽阔,这世界上竟然这有这样的大东西,比鲸鱼还要大。
蓝斯伸手触碰城墙,不是泥土也不是石头,食指尖甲冒出,用力抠了抠,没有一丝损坏。
奇怪的城墙。
除此之外,这大门口也没什么人,和蓝斯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一来就会遇见很多很多人类,甚至做好了他们视自己为怪物而打架的准备。
除工作人员,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而且身上带了伤,神情疲乏,想来是刚从污染区回来。
路人好奇的视线不断停留在蓝斯身上,他们大多不敢直视,不敢长看,时不时地瞟,观察。
乱看什么?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蓝斯心里嘀嘀咕咕,表面上却很是淡定和听话。工作的时候不能发脾气,要认真。
林惊风站在蓝斯前面,有些激动而紧张,回头对蓝斯说:“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趟累死了。”
蓝斯的注意力落在前面的前面,有两个人手中拿着两个小长盒子,小长盒子会在人身上扫来扫去,并且人要停留在大门一会儿,大门还会发出亮光。
“这是…检查?”蓝斯回想起郗岁聿和他说的有关基地的事项。
来到基地后,郗岁聿的视线就不再时刻落在蓝斯身上了,好似忽然消失。导致蓝斯还有点不习惯,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有很多问题都是下意识询问对方。
郗岁聿正在和医生商量事情,首先得给人鱼安排体检,这是首要且必要的检查流程。他中午才把人鱼消息发给基地,时间和准备上都比较匆忙。他带回来的鱼,怎么说都得负责到尾,等人鱼安稳住下他才算完事。
没人理他,蓝斯自己琢磨。水宝趾高气昂站在人鱼肩膀上,在它的角度来看,这里又大又陌生。
要进入战场了,水宝要首当其冲!
蓝斯伸手抓住水宝,把它放在了手中。[不要那么招摇,小心被人盯上。]
水宝连忙变小,变成指甲盖大小,触手缠在蓝斯的手腕上,成了“项链”。
[逗你玩的,他们早就把我们当做重点对象了。]水宝已藏好,蓝斯冷不丁开口。
水宝:[啊?那怎么办?]触手焦急地乱动着。
[走一步看一步。]蓝斯郁闷,[我刚刚在锻炼你的脑子,怎么还是笨笨的,转不过弯?]
水母真的不能长出脑子吗?
[在他们面前,我们越是展示他们所需要的能力,他们就越想要,才不会那么快伤害我们,反而装弱小的话,他们会蹬鼻子上脸。]
郗岁聿不用说,蓝斯也知道,他想要自己的净化水。可惜,特殊的不是水,而是他。
[在此期间,我们要把这里摸清楚。]蓝斯捏捏水母头。
水宝恍然大悟:[好。]
事实确实如此,郗岁聿在观察蓝斯的同时,早就把红色狮鬃水母一并看了。他和医生说:“鱼儿还有个水母朋友,先别分开他们。”
医生将郗岁聿说的话都记录下来,他被老师派来完成此项任务,检查后势必要第一时间将数据传输回去。
“是狮鬃水母,没畸变没污染,在鱼儿手里和家养海兔差不多。”郗岁聿又说。
医生打字的手差点发抽,“这,这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