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之将木签放入怀中收好,沈相楠一手撑腮,弯起眉眼,肆无忌惮在谢宁之面前描摹先生的面貌一遍又一遍。
少顷,沈相楠含着笑说:“先生,你当初不让我敬茶,是不是因为问心有愧。”
谢宁之轻靠软榻之上,从容不迫问:“何来有愧?”
沈相楠原先撑在腮边的手向谢宁之那边靠近,他慢慢凑向谢宁之,谢宁之不为所动看着沈相楠离自己愈来愈近。
不过剩下方寸的距离,沈相楠蓦然停住了目光。
二人的距离很近,哪怕从前有几瞬间,沈相楠也能从谢宁之的眼眸中瞧见自己的模样。
不同于之前的意识不清,模糊了他不明的心意,现下他是十分清晰地将谢宁之的轮廓刻进心上。
沈相楠似是强迫谢宁之直接对上他的目光,咫尺距离,躲无可躲,谢宁之也是不惧,静待沈相楠下文。
沈相楠眼底勾起一丝玩味的深意,若有似无的气息在谢宁之耳边环绕。
“为师不尊啊,谢先生。”沈相楠粲然一笑。
谢宁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眉眼轻挑,笑意微漾,他突然凑向前去,沈相楠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差点磕碰到了车身。
谢宁之俯身拉回和沈相楠的距离,沈相楠只能撑手在榻,耳根瞬间红透了一半。
“就这点出息了?”谢宁之语气从容。
沈相一瞬间觉得马车实在太热。
他撑在榻上的五指不自觉拢紧,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沈相楠深吸一口气,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这些小动作都被谢宁之悄然收进眼中。
该死,每次想在谢宁之身上打什么小心思都会被谢宁之以十倍奉还。
沈相楠的眼神向下滑去,停留在谢宁之的唇上,他被热意催得紧,忍不住对谢宁之道出藏在心里的一个小秘密。
“上次在大理寺门前的马车上,我就想吻/你了。”
谢宁之见他这副模样着实心紧,他其实很乐意看沈相楠向他撒娇害羞的样子,不过他没有打算告诉沈相楠。
谢宁之双眸盈盈似水,盛住沈相楠抑下的情/动,他学着沈相楠方才挑衅他的模样,悄声对沈相楠低语:“难道你现在不想吗?”
沈相楠皱起眉心,忽而揽住谢宁之的腰身,措不及防朝他朝思暮想的人靠近,俯身落下一吻,唇瓣轻轻相碰,随即迅速分离,蜻蜓点水一般,彷若无事发生。
谢宁之忍不住笑,沈相楠依然怀抱住他,眷恋不舍似的嗅着谢宁之身上的药草味。
“笑什么?”沈相楠问他。
谢宁之抬手捧住沈相楠的脸侧,拇指在沈相楠的眉骨缓缓擦过,随即环过沈相楠的后颈。
沈相楠听见谢宁之说:“果然还是小孩。”
沈相楠一头雾水,没等他反应过来,唇上传来一道温热触感,这一吻缱/绻绵长,如雪化在心头,极尽温柔。
沈相楠喉头滑动,将谢宁之贴近,唇/舌交缠,药草香萦绕鼻尖。
沈相楠喟叹一声,侵/袭似的夺过主动权,用力加深这一吻,他抬起手背覆上车身,替谢宁之挡住将要触及的冰凉,有了支撑物,沈相楠越发肆无忌惮掠夺谢宁之的气息,贪婪攫取谢宁之给他的所有。
不知过去多久,谢宁之实在有些喘/不上气,他虚力推了推沈相楠,沈相楠才恋恋不舍放谢宁之呼吸。
谢宁之的后脑还枕在沈相楠的手背,眼前重新凝聚起沈相楠的模样,“原来不是不会,是不敢。”
“多谢先生教导。”沈相楠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先生,你这样纵容我,不怕把我纵坏了?”
自沈相楠住进竹舍之后,不止一人对谢宁之说过,他实在是对沈相楠太好,他对沈相楠的有求必应旁人且能瞧出来,沈相楠怎会不知他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沈相楠原先觉得谢宁之本就是这样好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好,如今看来,这份好独属沈相楠一人,是谢宁之予他肆意妄为的权利。
谢宁之的手不轻不重捏了捏沈相楠放在他腰间的手,沈相楠意识到再这么贴着人大概是要不好,便乖乖松开了谢宁之。
不过他也不打算正儿八经坐好,而是就着个不太体统的姿势靠向谢宁之身侧,一手撑膝等待他的答复。
“坐好。”谢宁之提醒他。
“你先回了我。”沈相楠不以为然,非得要个答复不可。
马车内一阵沉寂,唯有耳边回荡车轮驶过的嘎吱声。
沈相楠闭上眼,也不催谢宁之,他在谢宁之的斟酌沉默里悟出个道理,只要是他真心想讨个回应的问题,谢宁之总归是会告诉他的。
“沈相楠,走过十九年,应该很辛苦吧。”谢宁之像是在问他,语气却接近陈述,“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在竹舍,没有人能苦着你。”
沈相楠顿然,睁眼便怀抱进谢宁之温柔的神色。
谢宁之在告诉他,自己可以任性,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正如他在百家巷与年少的沈稚说出的那句话一样。
你随心便好,我自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