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寻月梅会装,只要这片红痕没消失,就能装着一副“我还行,别管我”的模样。其实可怜巴巴顶着一片红彤彤的皮肤,在江寒面前晃悠。
抬起床垫套被套时,寻月梅弯下身子,把枕头往一边扔的时候,翘起来的角从下巴刮过,不是故意,但是完美,配合的“啧”一声。
江寒抬脚把边上的塑料凳子踢开,把床单上的褶皱压平,听到动静,抬头。
寻月梅依然半蹲着身子,半张脸被床垫挡住,正努力地把翘起来的床单脚往垫子下塞,江寒叫了他一声,他抬头,露出比刚刚更红了的下巴。
“怎么还更红了?”
寻月梅摸下巴,笑着说:“没事,过一会就好,皮厚。”
江寒皱眉,飞快套好枕套,转身往外走,“我找医药箱,你擦点消炎药。”
客厅传来翻找东西的动静,寻月梅靠在客房门口,指尖揉捏着下巴。那点红印早消失了,刚刚明显发红的,其实都是刚刚挡着视线,自己用手掐的。
江寒从茶几抽屉里找到小型医药箱,摊开来,喊了一声寻月梅。
“哎。”指节从下巴尖上划过,寻月梅应了一声:“来了。”
“疼吗?”
“有一点。”
寻月梅靠在沙发背那仰着头,江寒发质极好,垂头时散发飘开,两人距离近,低头观察时,总有几根碎发从寻月梅鼻尖划过。
江寒斜着站在扶手边上,手里捏着棉签,弯着腰观察。
寻月梅皮肤很好,靠近都瞧不见瑕疵,薄唇半开着,棉签碰到下巴,他总要哼上几句,嘴巴干,偶尔舔唇露出半截舌尖。
双圈带着玫瑰雕刻牌,早回到了主人手里,棉签戳弄下巴发痒。
寻月梅控制自己不要过多关注触感,单手摆弄着玫瑰牌,珠子碰撞,发出轻微动静。
-平心静气。
药上好了,寻月梅下巴那块冰凉凉的,呼吸带着热意,他拨珠子的手顿住,江寒看着还没干透的药,压着身子吹。
拖鞋碰到茶几。
“砰-”细微动静。
江寒此时挪开身子,抬眼,撞入寻月梅墨色浓厚的眉眼。
寻月梅神色不明,视线从江寒眼角掠过,滑落到抖动的眼帘。
江寒在紧张,后知后觉,刚刚凑上去对着下巴吹,这个举动有些过度。
棉签落入垃圾桶,江寒转身收拾医药箱,后腰处的衣服往上窜,寻月梅盯着那小半截腰线,眼底情绪涌动。
江寒关上箱子,短短几秒转身,对上寻月梅带笑的眉眼,与平时无异,仿佛前几秒带着侵略占用的视线,只是一种错觉。
江寒没说话,转身往楼上走,寻月梅坐在沙发那等人下来。
“新买的,没穿过。”江寒拿了一套干净的运动装,摆在沙发扶手那。
脏兮兮的校服是穿不了了,寻月梅站在小阳台,听着洗衣机晃动的动静。江寒放下运动服就上楼了,离开时说着早点休息,时间挺晚了。
舌尖舔过上排的牙齿,寻月梅有些犯烟瘾,小阳台对着后院,有猫经过爬猫爬架的动静,还有刨尿沙的轻微响声。
有只三花踩着水管往上爬,站在阳台的栏杆边上,歪着头和寻月梅对视。
月色皎洁,给后院镀上了一层银色,寻月梅单手捏着栏杆,半边月色洒在身上。五官线条被月色打磨,神色冷淡,高不可攀。
三花往前踏了两步,寻月梅指尖轻敲着栏杆,抬眼看过去,猫被吓跑了。
三花踩着猫爬架往下跳,长尾巴翘起,寻月梅吐了口气,看来得把节奏放缓,压着点。
玻璃碎开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寻月梅半梦半醒地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他踩着拖鞋往楼上走,推开卧室门,房间里开着暖黄的灯带。
厚重的毯子,很软,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地上掉着几只玩偶。
房间里没有人,阳台边上的花架上掉下来了一个花盆,碎了满地,夹带着里面的泥土,还有原本活得很好的多肉。
寻月梅小声地喊着江寒,喊了好几遍,才听见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响,顺着声音寻找,发现是从衣柜里传来的。
寻拉开衣柜,中间最大的那个衣柜里头空空荡荡的,里面塞着两个淡蓝色的枕头,一个巨大的小熊玩偶,还有一床毛毯。
穿着宽松睡衣的少年坐在那个被子上面,房间里开着空调,江寒却满头的汗,听到动静抬起头。
江寒睡觉的时候头发会从两边散开,显得格外乖巧,漂亮的眉眼露出来,可是那瞳孔中的情绪太复杂。
眼尾红红的,眼神中有恐惧有惊吓,江寒盯着寻月梅看了好一会儿。
两个人,一个俯视着,一个抬着头,视线在空中交汇。
江寒慢慢平静下来,双手抱着膝盖,背部微微弯曲着。
好一会,寻月梅伸出了手,江寒看着面前那只手,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红彤彤的,指尖还有拉开衣柜时在挂钩上印下的痕迹。
这次他没过多犹豫,把手放上去,寻月梅把他从衣柜里拽了出来。
“做噩梦了?”
“嗯。”
寻月梅只是问了一句话,多余的都没说,得到回答之后也只是笑了一声,说:“你把空调开得太低了,现在又满头是汗,等会又发烧。”
他拿着床头的遥控器往下调了两度。
江寒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抱歉,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