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到明的整个过程没有维持太久，仅是几次呼吸的时间。

维庸眯眸探瞧四周，可是即使光线充足，他也依旧看不到这个空间的边际，他就如同一只蝼蚁，仰望着根本攀爬不到的蓝天。

那男声忽地冷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两人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更为震撼的事情就出现了。

背后响起铿锵有力的步伐声，维庸与裴瑟寒忙不迭回头看去。

无比空旷的空间使得回音如雷贯耳，远处某个黑点在眼里越来越清晰。

维庸虎躯一震，他目力极好，立马认出了来人是谁：“严呈叔叔？”

“严呈叔叔怎么也在这里？！”比起震惊，裴瑟寒的声音里更多的是担忧，他对于这个神秘地方，分明有着自己独到的判断。

严呈走得不急不慢，他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因犹豫、关心、纠结等等情绪而显得格外憔悴，失去了几分眉宇间的英武，徒增哀莫。

“这里是秘境之地，你们本不该来。”严呈叹息着，伸手揽住两个孩子的肩膀，将他们抱进自己的怀里，“你们遇到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了，辛苦了。”

话音未落，裴瑟寒的泪便无声地涌了出来，他颤抖着声音，想问些什么，又不敢过于直白：“您也是，计划一部分吗？”

严呈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摸了摸裴瑟寒的小脑袋，慈爱地道：“没关系，我是自愿的。”

裴瑟寒便不再问了，低下头暗自抹去滑落的眼泪。

维庸想到陈婆婆的事情，眼圈又忍不住红了红，他攥紧拳头抬眸与严呈对视：“叔叔，我们无处可去了。”

严呈抬手拍拍着维庸的肩头，旋即重重地叹口气，道：“小庸，有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快长大，可总是有事情会推着你前进。”

“叔叔，很多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严呈微愣，旋即问：“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维庸动了动尖锐的喉结，道：“我只有一半地球血脉。”

“……”严呈猛地抬眼，但他却是先看向了裴瑟寒。

后者也不推卸什么，径直点了点头，承认了。

严呈长吐口气，说：“是，我知道你的另一半血统来自伊甸。”

“东墙区高塔空箱实验室里那些死胎和器官，你也知道吧？”越问，维庸就越平静，他本来觉得被隐瞒是一件非常令人不悦的事情，可字字句句，都有些格外沉重的分量。

“是，”严呈说，“那是我的使命之一。”

裴瑟寒咬着下唇，忍不住插嘴问道：“是父亲的意思吗？为了之后的‘神选日’吗？”

忽地陷入冗长的寂静，严呈半晌没开口，但裴瑟寒知道，那是默认了。

仿佛是被抽掉了某根肋骨，裴瑟寒只觉得胸腹一闷，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唇瓣微张，自顾自喃喃道：“果然是父亲……为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的……从一开始，从还没有我的时候，就开计划着了吗……”

“别胡思乱想，小寒，你父亲会告诉你一切的。”严呈想伸手去扶他，却被裴瑟寒不动声色地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