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温若吟还有文锋等一众逍遥宗弟子,一出龙脊谷,众人即刻御剑,而后一路往东北方向飞行。
付雪竹、温睿廷、温若吟三人留在队伍后方窃窃私语。
对于温显元突然转变态度,接纳付雪竹的原因,付雪竹只回应了八个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在温氏兄妹二人看来,这种看似合理方法用到温显元身上,无异于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总之是万万不可的。
温若吟对于现在的状况完全摸不清头脑,只隐约知道今日似乎发生了许多事,但都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宿醉果然害人。
温睿廷和付雪竹也并没有打算瞒她,大致讲了一遍选灵仪式后各自那边的情况。尤其是怪石阵,个中凶险令人咋舌,至于隐情,则更叫人唏嘘。
温睿廷像是对于自己没待在付雪竹身边的决定有些懊恼,发红的眼睛屡屡朝她看过来,却不知如何才能化解这样的委屈,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
此刻付雪竹自己心中倒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习惯这样抽离,只专注于思考那些像谜一样困扰着她的东西。
信息同步之后,她发现眼下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奇怪——冷濯、冷未泫和尹苗这三个人,似乎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以至于究竟谁能完全代表冷非墨的意思,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其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要属冷未泫。身为冷非墨最倚重的大弟子,又同阳奉阴违的尹苗关系非同一般,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想到这里,付雪竹突然惊呼一声:“遭了,我们忘记了一个人。魏姑娘呢?”
闻言,温睿廷心里一沉。都怪尹苗,他竟然把跟踪冷未泫的本来目的给忘在了脑后。“我跟到一座院子旁边时,他们两个就突然失踪了,也不知是否真的去见了冷非墨。冷未泫应是早料到我来,才特意让尹苗引我去宿风牢。”
付雪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先前以为,龙脊的机关是冷濯打开的,现在看来恐怕不是。”
温若吟问:“为何?”
付雪竹道:“他有怪石阵做后手,又何需多此一举?启动龙脊的最大好处,就是救人。如果尹苗能想到这一点,启动龙脊之人又怎会想不到?既然想得到,又怎会不提前在宿风牢做出防卫?”
温睿廷接着道:“所以既然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恰恰说明是那人有意为之……一定是冷未泫。那个时间点,只有他有机会去做这件事。”
付雪竹道:“冷公子似友非敌,夹在中间是个变数。或许是我多虑了,魏姑娘可能无事。”
“哼,他只是在利用我们,可一点没有管我们的死活。”温睿廷的表情不大乐观。
过了一会儿,付雪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温睿廷道:“你似乎没说,你用传送阵把宿风牢的人送去哪里了?”
“这个……”
温睿廷一时语塞。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表情十分凝重,语焉不详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不过,这次温若吟率先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哥,你该不会是?”
温睿廷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咽了下口水,一切尽在不言中。
剑身在空中顿了顿,原来是温若吟隔空一把抓住温睿廷的胳膊,郑重其事道:“那你还敢往家走,不逃命去吗?”
付雪竹奇怪道:“逃命?”这世上原来还有他会害怕的东西?
悲催就悲催在这里,现在很难说是外面更危险,还是逍遥宗更危险。温睿廷深吸一口气,认清了现实,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续走吧。”
……
脚下青山延绵,一行人踏风而行,畅通无阻,很快便看到了逍遥宗所在的山门。
逍遥宗坐落于太华山上,有奇险山势作屏障,易守难攻。开山掌门温叔义道行高深,为后人尊崇,自创“逍遥剑法”后再无敌手,晚年遂放归本心,终日醉卧于太华山巅,逍遥一世,含笑而终。
遥遥百年过去,江湖几度离合动荡,而逍遥宗地位不减,不得不仰仗这位老前辈的光辉。身虽短暂,功在千秋,至少这部逍遥剑法还可以容子孙后代们吃上许多年的老本。
本来开局即躺赢,温显元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毕竟多少代祖宗都是这么碌碌无为马马虎虎过来的。但好死不死,偏偏到了他这,突然发现,管他什么剑法武功,在不分敌我的溢灵丹面前通通不管用了。
对于一个纯粹修剑又固步自封的宗门来说,这是一种足以叫人夜半惊醒的危机感。
别人造房子都要老老实实地修地基,然后一步步添砖加瓦,怎么有人还能平地起高楼,而且马上就炸的?关键是你自己炸不要紧,你还把周围别人辛辛苦苦盖的房子一起炸了,找谁说理去?
温显元守着这个秘密就像是心里捆了一捆不定时炸弹。
原本想着抱紧冷非门的大腿,却架不住温睿廷数次离经叛道,而付雪竹在龙脊谷的那一番离间之言,又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
形势将温显元架在了这里,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逍遥宗未来的立场,而他似乎也逐渐发现,所谓立场,并不是作为宗主就能够擅自拍板决定的事。
不待温显元想清楚此番因付雪竹而得罪冷非门究竟是对是错,一行人就已降落在山门前。
众人步行进山,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位妇人提着红裙,气势汹汹地迎了出来。
她目光似鹰,十分有目标感,精致动人的面庞上隐约透露着几分杀气。两名弟子步履匆匆地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