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地等了她十分钟,她牵着小柴,另一只手还握着一张划开的“谢谢参与”的票根。
“他是不是要支开我。”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他一怔:“啊?”
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把孟陵的话跟她开口,她就直截了当地问了。
“他是不是要跟你说话,我看到了。”她语气里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也让我走?”
他垂眸:“我觉得,你讨厌他,但是不想得罪他,所以……”
他能看出来——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情商还是有的。
“他说了什么?”这个理由还算能接受,她稍微平静了些,看似随意地问他,心里却已经想了一百种版本。
他想了想,抿唇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直说:“他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是残废,没能力……强要你。”
她心里猛地一刺——知道方知晓向来比较直白,可要他自己开口说这种当众羞辱他的话,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张得了这个嘴的。
她怕他难过,打了个哈哈:“你不会信的吧?”
“有能力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要放心,好不好。”语气里竟然有央求。
她感动于他的反应,但也知道他装作不在意,终究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点,抱着他使劲强调:“跟那没关系,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
“我知道。”他伸出自由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背,“我没有怀疑,冯清浅,你一直都很护着我,我知道你喜欢我,超过所有男人,这是我唯一的资本,让我在他们面前觉得得意,让我对他们的话可以不屑一顾。”
她抬眼看他,眸中羞涩和忧伤交织:“可是……”
“随便他说什么好了,反正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抢不走你。”他笑了笑,“他喜欢你,气自己抢不过一个残废,我不跟他计较。”
“油嘴滑舌!”她嘴上嗔怪,心里也算放心了。
“我没有油嘴滑舌啊,等哪天你觉得他比我好了,我也就完蛋了。”他认真道,“他好像跟你家里认识,出身也比我好,还很健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爱上的是我,像我中彩票了一样。”
“傻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她牵过他的手,“别管他啦,回家了,我饿了。”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跟在她身后,支具下的腿站得发僵,一点力都使不上,他只好停下,冲着她可怜巴巴道:“我腿不行了,我们坐一会再走。”
她宠溺一笑:“好。”
回到家脱下鞋袜,他脚踝处确实磨得红肿,在细骨伶仃的脚腕和萎缩的脚掌前格外显眼,她细细地给他上药,像在医院时那样。
从假戏到真做,要艰难行走,他竟毫无自己先前所谓的那种不屑,反而深觉值得。
她却说:“再也不要穿了,你腿上的伤口愈合很慢的,狗就交给我来牵。”
她心疼的眸子盖过他的内疚,那句“是我没用”憋了回去,变成:“谢谢宝贝。”
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唤她,又愣又开心,甜蜜在眼中久久化不开。
吃饭时,冯清浅接到了冯建军打来的电话,她眉头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顾方知晓好奇的眼神,她走到别的屋子接起电话,强装漫不经心:“喂?”
那边传来冯建军不善的语气:“你不在家,去哪里了?”
“跟朋友待在一起。”
“哪个朋友?”
冯清浅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冯建军又眯起眼神盘问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哪个朋友也要管?”
“你是不是还在跟那个瘸子交往?”冯建军索性直白道,“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了,天天在外面瞎混,我跟你妈已经很包容你了,实在不行,我看你住回家吧。”
“爸,事先不跟我说闯进我家本来就是不对的,这个情况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她只觉得委屈,今天见到孟陵,她就知道冯建军一定马上就能知道她和方知晓还在继续,也一定会联系她,而这一切她都无力阻止。
他那种态度更让她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哪怕自己是个古板保守的人,也认定了她和方知晓是“玩玩而已”。
或者说,他自顾自地只接受“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