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赌哪一只?”李寒庭问道。
在他看来,眼前两只悬耳体型相似,年纪看起来也差不多。且每一只身上都没有外伤,看着不像是经常来赌局的。
所以,究竟哪一只会获胜,并不好判断。
正想着,右侧那只悬耳突然吼叫一声。
他被声音吸引,但见右边那只悬耳弓着身子喘着粗气,一副将要攻击的架势。而它的主人在身后,面目含笑,一脸志得意满,正用手指着对面,对自己的侍兽说着些什么。
而左边那一只悬耳,面上暴怒,一副急不可待要攻击的样子,彷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撕裂对方。于暴躁的侍兽不同,它的主人面冷无言,看着十分沉着。
莫夜寒也向两边望了望,道:“我赌左边那只。”
说话间,两只不同颜色的千足兽触角已到了眼前。
她将两只手都送到红色那只触角前。
那只红色触角的尖端探了探莫夜寒左手的钱袋,而后又移向右手上的月银珠,最终将钱袋中的一部分银钱取走了。
“居然要五十金一局。”李寒庭倒吸一口冷气。
莫夜寒此次出门,将卢严礼和焕章给的银钱全部都带上了,足有两百金之数。这些银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十数年,而在这长明赌局之中,居然只够赌上一局。
看来无论是焕章还是他们,都低估了这妖兽赌坊。至少在银钱上是这样的。
千足兽的触角收取了所有客人的堵住,全部回到洞中。
洞口随即消失。
众人赌金既付,一场新的赌局就此开始。
铁网中两只悬耳,在各自主人的指令之下争斗不休,拳拳打在对方皮肉之上,赌局才开,便是鲜血四溅。
围在铁网外面的人群,被飞溅的鲜血刺激了精神,亢奋异常,不住的叫喊,与铁网中争斗的野兽并无区别。
左边的悬耳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蹲下身子蓄力。
“糟了,快离远点。”李寒庭认出悬耳这姿势,是要造火。虽然有铁网围着,但若火焰透过而出,被伤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未及莫夜寒挪动,悬耳猛地喷出一股火焰。
李寒庭惊得直向后退,碰到了背篮。
喷出的火焰打在另一只悬耳身上。火星穿过那悬耳的身体,碰到它身后的铁网便熄灭了。
李寒庭大为吃惊:“想不到这铁网还有这样的功用。”
“或许是明铁所制的金油丝网。”莫夜寒道。
“看来是了。”李寒庭回道。
明铁柔软,可灭火,用在这里也算适合。
李寒庭注视着铁网之内的妖兽争斗,心道,这铁网制的如此花心思,长明赌局存在的时日怕不短。
这一场胜负,足足耗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胜者志得意满,败者一无所有,所余之物只剩下自己侍兽的尸体。而就连这尸体,他们也无法带走,而是被赌庄的人抬走,不知去向。
长明赌局,还在继续,一场接着一场。
李寒庭看的疲惫不堪,只觉得这赌局于己身而言是一种折磨。
他不知道此刻的莫夜寒是何样的表情。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此刻变成聋子,那样就不必听到妖兽们的惨叫,和随着那惨叫声不断高涨的欢呼声。
“第三十六场,本次长明赌局最后一场,凤鸟。”
人群中呼声更高,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莫夜寒看了看铁网中两只凤鸟,将密草织带解下来,放在了那只棕色的千足触角上。
虽然她接连赌赢了六场,但心中却丝毫没有欣喜。
三十六场赌局,不死不休,便有三十六只妖兽丧命于此。任谁想到这些,也无法平静吧。
但偏偏,身旁这些形容疯癫之人,将妖兽之间的争斗与生死看作游戏,毫不在意这些妖兽的性命。
李寒庭躲在背篮中默不作声。外面的欢呼声越是震耳,他的心便越沉。
长明赌局最后一局,他看都没看一眼,光是听见凤鸟的嘶鸣,就让他忍不住发起抖,不愿去想象凤鸟在最后一刻的凄惨样子。
人群还是一样喧嚣。
凤鸟羽翼所造的厉风时时扫过来,让他放佛置身一场风暴之中。直到有个平静的声音传进耳中,李寒庭才抬起脑袋。
“结束了。”
李寒庭无法从莫夜寒的语气中听出什么情绪。但他知道,莫夜寒此刻的心情并不会比他好。
他再次透过背篮的缝隙向外望去,铁网之中只剩下地面的血迹和零碎几片凤鸟的鸟羽。
地面上那两个大洞又重新打开,千足的触角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