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寒见了,心中领会万和中好意,他一早送她出府邸,免去她带着吻虎走在街上受众人议论,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眼看就要走出府邸大门,见四下正无人,莫夜寒犹豫一阵,将手伸进袖口握了握,而后回身,道:“大人……”
以为莫夜寒想要道别,万中和言道:“我便送到此处吧。”而后看向府邸之外,忽而言道,“姑娘,万某看你是至诚之人,方才多嘱咐一句。只愿你临溪乡之行万事谨慎,切不可轻信人言,即便是乡城府邸中人也不例外。”
莫夜寒微一愣,随后垂下眼,将手从袖中拿出来。
背篮中本闭目的狸兽,微睁开一只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多谢大人提醒。”
莫夜寒礼貌的告别,自大门出了府邸,带着吻虎在街市上走走停停,渐渐消失于街道之中。
兰梦乡郊外,莫夜寒并未直接前往临溪乡,而是走到了昨夜那女子现身之处。草地上那些锦带蛇的尸体已经不见,只有几片绿草上沾染着些许血迹。一切好似从未发生一般。
“走吧,别的痕迹也找不出了。”狸兽异能开启,李寒庭认的清清楚楚,那女子确是从城中直接到了这地方。而看眼前情景,万和中也必是做了善后,如今想找出什么旁的线索怕也不能了。
官道尽头,莫夜寒在岔路口重又隐入山间小道,避开大道隐匿而行。
为了让吻虎能有时间恢复,一人一兽并肩步行,行程缓慢。
李寒庭在背篮里换了个姿势,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又冷又硬,膈的脚疼。
“这是什么?”
他把头埋进背篮,见几层叠着的棉布下面露出一页书角,他将棉布掀开来。
“《游医杂记》?”
方才一路出城,莫夜寒顺路采买干粮伤药,他只顾着看看街景,也没细看莫夜寒买的东西。没想到她还买了一卷闲书。
“你喜欢这书?”在李寒庭记忆中,只见过莫夜寒苦读李云屏所赠的手卷,他还以为莫夜寒不喜闲书,没想到她竟然对这样一本不知作者、不知年代的话本感兴趣。
莫夜寒也不知自己为何将这书买了下来。只是无端的,那日早晨在客栈中随手翻了翻,便被这书勾起了兴趣。书中所记那些风土人情,在她看来别有趣味。今早出城偶然看到,便随手买了下来。
莫夜寒肯看些闲书,李寒庭觉得是件好事。总将自己放在那些枯燥手卷之中,想也觉得累得慌。
只是莫夜寒怕难以分辨,这书中所写的那些山水、习俗、乃至于妖兽,大多是著者杜撰,并不存在于这世间。若是按这书中所记来学习世间常情,只怕不行。
因而,他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这书毫无考据可言,当闲书读来解闷倒无妨,切不可当真。”
“嗯。”
谁来也怪,即便从前,莫夜寒也从未对闲书上过心,许是这世间并不同于她生长的环境,所见所闻皆在常识之外,因而对这书中所记她无从判断,只觉得新奇有趣,权当做是消遣。
一人一兽边走边聊,不久到了林中溪边。
莫夜寒在溪边取水,让吻虎稍作休息,而后将砚龟从袖中取出来。
她到底也没将砚龟之事告知万和中,而这其中所系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摊开手掌,掌中砚龟伸出头来,慌张的看了看四周。
“事情已了结了。”莫夜寒对那砚龟道,“那家酒铺的主人已被抓,万大人必会公道主持,不使死者含冤。若你真是那商人的侍兽,也可安心了。”
砚龟仰起头看向莫夜寒,也不知是否听懂了莫夜寒所言。
“放在这里也好。”李寒庭道。
妖兽失去主人后,多半会返回生长之地,如今不知者砚龟从何而来,莫夜寒此举也是无奈。毕竟无主的妖兽,是不可能一直跟在陌生人身边的。
看这四周有溪流林木,于砚龟而言也算好去处。
莫夜寒将手掌放在地面之上:“去吧,找一处好地方好好生活。”
这次与以往都不同,砚龟也没有要砚图的意思,而是顺着莫夜寒的手掌走到地面上。妖兽抬头看了那溪流一眼,缓缓向林木中挪动,直到消失在草木中。
见到如此景象,李寒庭更加确定之前的判断。
“这砚龟果然是那商人的侍兽,绝错不了。之前砚龟砚图,是主人所下的指令。如今凶手被擒,妖兽的主人心挂之事便已了了。”
于侍兽而言,如今便再无命令可从,自然卸下作为侍兽的职责。
莫夜寒起身,伸手拍了拍吻虎,与妖兽继续踏上了前往临溪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