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实说,并不赞成。”
“你看看人家的母亲,今天晚上都把你贬低成什么样子了!太无理了!”
宋昭昭低声道:“我跟他就是高一同学,没有其他关系。”
宋母说:“这话我信,但在场的其他人信吗?”
“就算你是被告白的,你没有动任何歪心思,可你们老师请家长来喝茶的时候,少了我和你爸吗?”
“他妈妈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就算你是清白的,也会溅得一身脏。”
宋昭昭不语。
虽然宋母在批评她,可她内心是认可母亲的想法的。今天晚上母亲为了她据理力争,也受了不少委屈。
“以后离他远点。”
“明天我会向老师申请,从今天开始你回家住宿。以后每天晚上下了夜自修,我来接你回家。离高考不到一百天,正好之后我还能做夜宵给你补补身体。”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全家人都辛苦一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宋昭昭在心底叹了口气,有液体溢出眼眶。
她莫名想哭。
走出校门,温和的晚风吹过,撩动了她鬓角的碎发。
宋父前去取车,母女两人等在校门口。
宋昭昭望着头顶那轮皎洁明月,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提议:“妈,你和爸爸先回家吧,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我陪你。”宋母守在她身侧。
“我想一个人静静。”
宋母拒绝:“恐怕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我们不放心。”
“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现在脑子里很乱,真的只想一个人待会儿。”宋昭昭凝视着她,往后撤退了一步。
在宋母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转身,朝反方向撒腿跑去。
“昭昭,昭昭!”
宋母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睁圆了眼睛,她忙高声呼喊,拔腿去追。
“你回来,不要乱跑!”
宋母使出了全身力气,可她一位中年妇女,常年坐办公室不运动,哪里跑得过十几岁的青少年,没两分钟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她扶着街边的电线杆子,累得都快要翻白眼。
宋昭昭甩开了身后的追逐,拐进远处的小巷子口。
夜色中,泪水悄然落地。
宋母累得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宋昭昭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的手撑着电线杆狠狠捶了两下,脑袋都疼了。
没过半分钟,宋昭昭的电话打进来,宋母慌忙接起。
“妈,你和爸爸先回家。”
“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找我。”声音明显是哭过,哽咽得厉害。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宋母再次回拨,全都被宋昭昭给摁掉了。几分钟后,直到宋昭昭在路边打到一辆的士,她彻底关闭了手机。
宋母无法,只能一个人踱步回校门口。
宋父从停车场取到车,返回校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宋母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他左右张望,疑惑地皱起眉:“昭昭呢?”
“跑了。”宋母打开车门,坐上副驾,语气因为疲倦而格外低沉,“她让我们先回家,她出去走走就回来。”
“你说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儿啊?”宋母语气里的担忧随着夜色变暗而逐渐加深。
宋父也不由跟着揪心,眉目紧锁。
不过他尚算镇定,宽慰道:“刚刚在办公室那一出闹得确实不算好看。毕竟两孩子之前还是同学,她想一个人静静就让她去吧。”
“我们先回家。”
说罢,宋父掉转车头,匀速且平稳地往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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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昭哭过后,眼眶泛红。
她扒在的士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手机关机了,正好不用面对轰炸的消息,她可以留出时间欣赏窗外的风景。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明明不想哭的。
可她就是觉得……贺辛述很可怜,她也很可怜。
鼻尖酸涩,内心一波波如潮水般涨落的疼痛感将她包围。她想找人说说话,但又怕打扰别人。
在这个狭窄安静的的士后座,她又一次想起陈历。
她想起初三毕业那年,他请她吃饭,送她茉莉花。
两人在市民公园悠悠荡荡地散步,打车回家时,他们共同坐在后座。他近在咫尺,她却只是抱着茉莉花,透过车窗上的倒影偷偷看他。
都过去多久了,她居然还记着。
宋昭昭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茉莉花早就凋谢了,她为了纪念,在网络上搜寻保存的方法,从那一束花中找出最漂亮的一朵,将它晒干压扁,通过密封贴纸将它做成了书签。
那张书签被她夹在语文书里,每每学习疲惫的时候,拿出来给自己打气。
陈蓓笑她“睹物思人”,她大大方法承认:“对啊,我就是睹物思人!”
倒退的景色犹如一去不复返的时间,很快,她便到达目的地。
司机师傅停在一条水泥路上,宋昭昭下车前,再次打开手机付款。
合上车门,的士从身后驶离。
宋昭昭漫无目的地走在月光下,走过了一个上坡,才想起来手机忘了关机。
她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点时间的支配权,不想被打扰,于是再次从兜里掏出它。
手指放在关机的按键上,确认前一秒,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宋昭昭此刻心烦意乱,本无意回复任何人的消息,下定决心屏蔽一切外界的干扰,指腹朝确认键缓缓移动。
下一秒,又跳进来一条消息。
谁啊?
宋昭昭拧眉。她松开了手,滑动屏幕,翻到微信聊天界面。
只一眼,宋昭昭怔住。
——陈历?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