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寿州走货时,曾无意间在黑市里瞧见商贩以腌菜作为交换,且价值不菲,便留心查探过,”言知确坦白道。
腌菜味重,容易掩盖气味,且不惹人注意,起初只是一些商贩用来存私房钱,渐渐的演变成藏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尤其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货物。
通常官府查货,也多不愿沾上腌菜的酸腐气味,加上汁水混浊,远远一眼也瞧不出什么。
易辞晚藏钱只是为了避开自家那群恼人的亲戚还有不怀好意的刘家人罢了,言知确虽然捅破她的打算,却算不得什么威胁,见他还算懂些门道,易辞晚笑得无比和善,“那还真是巧了,你既然通晓此法,要不顺手带人替我把钱藏进坛子里?”
“这些事……”
言知确想开口婉拒,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扣门声,打断了他。
“姑娘,梧悠已经得了吩咐,在屋子里闹起来了,”庭罗在门外喊道。
“我这就来!”易辞晚提上灯笼,叫了几名擅使棍棒的好手随行,临走前折返到言知确面前,捉来他的手放上一把钥匙,“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带着彭满他们只管干活,这是箱子的钥匙,油纸的话——明日你让彭满他们再跑一趟,到库房里搬,”说完她砰的一下关上窗户,带着人杀气腾腾地跑开。
言知确一脸麻木的握紧钥匙,忍不住扶额叹息,闷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挪动步子跟上去。
隔日,刘县令黑着一双眼眶坐上轿子赶去衙门。
易家的管家提了两名鼻青脸肿的护卫上衙门,状告其二人谋害易家婢女。
衙门这些日子一直被云祥百姓包围,方管家击鼓禀案,按规矩衙门不得不开门受理,好事的百姓一窝蜂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易家的案子来。
二人身着刘家护卫打扮,又被堂下亲戚指认,刘县令抵赖不得,昨夜里易家便派了人上门讨要说法,闹了整整一夜,街头巷尾的邻居也都听了几耳朵。
方管家挺直腰板,义正言辞道:“数月前婢女梧悠遇歹人劫持,不慎受了重伤,按理该是我易家妥善照料,难为楚老爷体谅,专程派了两名刘家护卫前来护佑,原是怕那歹人再度下手,所以看守格外严密,连我家主家也不得探望,谁知这歹人没了动静,这二人居然仗势欺人,屡次怠慢婢女梧悠,耽误病情,昨日梧悠头痛难忍,我家主家不过是想进门送药,”她挥下袖子,指向那两名护卫,愤愤不平道:“他们竟敢动手伤人。”
“我易家那四名护卫,为护主家和婢女安危,如今还重伤未醒,昨夜我等到刘府讨要说法,刘府不予理会,那今日我等只好到这公堂上来问上一问,此等凶徒,县令大人该作何处置!”
“这也太猖狂了,岂有不许人探病的道理。”
“就是!这分明是仗势欺人!”
堂外的百姓这些日子早因银矿的事对衙门有所不满,如今方管家公堂问罪,百姓们也跟着一股脑儿地叫嚷。
连街外过路的路人也注意到这衙门里头的动静,纷纷围了过去。
却也有人嚷嚷着说无趣,费劲从人群里挤出去,“我还是吃酒去算了,这些个烂事,也值得闹上公堂。”
那人一边啐着,一边提起空荡荡的酒壶挂在手指上绕圈甩着,大踏步朝衙门斜对侧的长兴楼走去。
他把酒壶甩给掌柜的,又拍下十数枚铜板,趁着掌柜的转身打酒,他摸着下巴四处闲逛打量,瞄准了一截楼梯,三两步跳了上去。
二楼雅间里,易辞晚替梧悠摘了帷帽,略开了半扇窗户,“你许久没出门,合该好生透透气,”她转过头来,对着进门来的不速之客道:“你怎会想到到这长兴楼来寻我。”
闵松一改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恭恭敬敬地拱手,然后迅速抬头嬉笑道:“主家应已经听说了,我跟着崇哥做事了,他同我说了些主家的习惯,我这不想着主家斗小鬼,定是要寻个风景好的地方看戏,碰巧就想到了此处……”他撇了眼眼生梧悠,停下了话口。
易辞晚夹了块糕点递给他,眼神却看向衙门的方向,“这里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是,”闵松摊开双手接下糕点,放低声音道:“昨日崇哥送了消息过来,说徐家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