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晚满腹狐疑,弯下腰顺着言知确的视角去看。
“你不会怀疑我的铜板是假的吧!”易辞晚愤愤开口。
良久,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易辞晚偏头向言知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悄然沉睡的侧颜。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朦胧光影映照他略微泛红的面容,原本分明的轮廓如同一汪清泉,显得柔和静谧。
易辞晚的目光在他微扬的唇角匆匆一瞥,品出几分心满意足的滋味,连带着漾出微薄的愉悦,心血来潮地伸手将铜板往他手心戳了戳。
“主家!”静谧中忽得传来一声呼喊。
易辞晚唬了一跳,忙不迭转头,卢崇挣扎着从酒坛堆里抬起头,手指着易辞晚身后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
“有老鼠偷咱们的熏肉。”
她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东墙跟里,一张瘸了腿的矮凳,坚强地挺立着。
易辞晚没好气地握拳捶了捶空气,身边的两个人烂醉如泥,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乱子,她略一思索,扬声唤来金钵三人,张罗着将二人塞进卧房,拿被褥卷紧。
两个排排放置的长卷整齐并列,易辞晚快心遂意,拍拍手从卧房中功成身退,一路打着哈欠往回走,窝回房中歇息。
这一睡,不知不觉便过了晌午。
……
言知确被一阵又一阵刺耳的鼾声冲击神志,在迷迷蒙蒙中悠然睁眼。
他只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四肢不得舒展,遂挣扎着起身,这才察觉自己被卷在一团被褥中,像一屉蒸熟的炊饼。
再躺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言知确奋力抽出手臂钻出被褥,湿润的手掌在寒凉的空气中氤氲雾气,言知确略松衣襟,只觉一股汹涌热气从衣料下涌出,被褥被压在身躯之下,挣脱极为艰难。
他侧头轻推身侧鼾声如雷的卢崇,奈何对方并无反应,言知确不得不翻转身躯从其身上碾过。
被褥节节展开,言知确脚踩下地,顿觉浑身自在,热气消散于周身,他轻按前关,耐心缓解醉酒带来的混沌。
“叮当!”
手掌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掉落,在地板上咕噜噜打着转。
言知确蹲下身,伸出食指按住,撵起托于指尖。
是一枚铜板。
他揉了揉后脑,认真地回忆一番。
依稀记得,是易姑娘塞入他掌心的。
“一枚铜板……”言知确哑着嗓子开口,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给我的工钱?”
他将铜板来回翻转,并未看出有何独特之处,迷茫之际,耳边传来一丝细微响动。
言知确凝神留意,门外似有人声交谈。
卢崇尚未苏醒,呼吸间的起伏如同威猛的野兽,愈发激烈有力,阻碍他的注意。
他长叹一声,起身推门而出,楼下的动静越发清晰起来。
只听一个年轻人惊喜地一拍桌子,得意道:“就这么说定了,易东家只管吩咐,凡是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必定给东家办得妥妥贴贴,您且瞧着吧!”
言知确俯身停在二楼围栏前,垂眸打探正堂中那道欢脱的身影,露出了然的神态。
闵松嬉笑得搓着手掌,叉腰立在桌前,正想开口吹捧一番,才将下巴抬了半截,便瞧见分别了短短几日的二寨主,正在昏暗的角落里幽深可怖朝他注视。
他不由抖了两下,揉揉眼睛,心虚地再三确认。
也不知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二寨主有些非比寻常,周身洋溢着微弱仙气,但观他神色,阴森幽暗着实深沉,却又带索人性命的气势。
可怕可怕,这分明是鬼气才对。
闵松撅着嘴,方才那点洋洋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往常受我支使,怎么不见你如此上心。” 易辞晚等人齐齐抬头,二楼围栏边的言知确半靠廊柱,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敲击着一枚铜板,笑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