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嘉没想过严辛会给他打电话。
他还以为他和严辛之间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他和严辛并没有明面上的断交,所以严辛要是再给他发消息的话,他也管不了。
但钟鸣嘉觉得严辛没有这么闲。
瞧,和严辛分开快半个月了,他不是一个字也没发吗?
钟鸣嘉满以为回去之后,他和严辛就是路人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理谁了。哪里想过严辛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这也太过界了。
不常打电话的人是这样的。语音通话对钟鸣嘉来说实在是太亲密了。虽说电话是联系别人最快的方式,但除了陌生人和最亲近的人外,钟鸣嘉极少给其他人打电话。
接完严辛的电话之后,钟鸣嘉在沙发上愣了一会。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钟祥庆和庄含春回来了,见他还没去睡觉,立马板起脸来教训他。钟鸣嘉吓得赶紧关上手机去洗漱,急匆匆地爬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之后,钟鸣嘉重新拿起了手机。然后一解锁,看到了查询机票的界面。
钟鸣嘉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
回去的车票早就买好了,不过是八号的。他打算晚点回去,稍微错开假期。虽然如此,八号的票也很难抢,更不要说假期里的车票了,现在肯定买不到了。
飞机票倒是还有,但假期的机票比平时贵好几倍,没有天大的急事,钟鸣嘉是万万不会买的。
所以他还是只能八号回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想要早点回去?
一想到这个问题,钟鸣嘉干脆利落地退出了页面,关上手机,扯开被子准备睡觉。
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所以神志不清了,为了区区一通电话,竟然冒出了如此恐怖的想法,实在是可怕。
严辛这个人也可怕,明明不答应他的告白,却还要缠着他。
头一次,钟鸣嘉对严辛的评分下降了一点。
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甚至隐隐有些开始头疼。最近他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实在不适宜再多想了。
钟鸣嘉强制自己关机。
不管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钟鸣嘉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累。这很正常,人要是太累了,反而会睡不好。
虽然休息得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休息了。
钟祥庆和庄含春已经起来了,他们今天要收拾东西,让钟意和赵素敏带走。虽然今天才六号,但钟意和赵素敏下午就要回首都。这样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要是七号走的话,八号就要直接上班了。
不过收拾东西这个活儿就没钟鸣嘉什么事了,他起来后洗漱了一番,然后悠悠来到桌边吃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也不早了,快九点钟了。
吃完早饭后,钟鸣嘉还没从饭桌旁离开,钟意就来了。
“哎呀,小嘉今天起得好早。”
钟意见到钟鸣嘉见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钟鸣嘉“呵呵”了两声。
“看来昨晚没熬夜。”钟意站到他身边。
这种自己的陋习被别人掌握得清清楚楚的感觉太糟糕了,但是听了无数次之后,钟鸣嘉渐渐也麻木了。
他问钟意:“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钟意笑,“说得我好像不能来一样。”
察觉钟意的不满后,钟鸣嘉不甚在意地改了一下说法,“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钟意叹了口气,“我来看你啊。”
“哦,”钟鸣嘉的良心依旧没有发现,不客气地说,“我一会本来要去看你的。”
钟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这意思,是怪我来得太早了呗。”
钟鸣嘉赶紧拨开钟意的手,“哎呀,别捏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洗脸。”
“胡说八道。”钟意敲了敲他的脑袋。
既然钟意来了,那钟鸣嘉正好和他一起去新家。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之后,钟鸣嘉跟着钟意离开。
很快就到了中午,庄含春本来打算做饭,但赵素敏说昨天的宴席剩了不少菜,不用再做了。做那么多东西,吃不了也是浪费。既然赵素敏这么说了,庄含春也就不做了。
吃午饭的时候,钟意提起让他们去首都的事。他说去年买新房的时候,家里去看过一次,只是那时还没有装修好,而且钟鸣嘉也没去。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家正好再去瞧瞧,顺便玩两天。
钟祥庆和庄含春倒是没怎么犹豫,直接同意了。毕竟过年除了走亲戚,也什么事可干。而且他们确实也想去看看钟意的新家,看看他在那里生活得好不好。
至于钟鸣嘉,他的意见并不重要。毕竟他爸他妈和他哥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家。
但是钟意还是问他:“小嘉想去吗?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去啊。”钟鸣嘉总不可能说不去。
听到了想听的回答,钟意脸上的笑容更深。
钟鸣嘉默默地吃饭。
上小学的时候,他曾经非常想去首都,想去看看大人们口中那所非常了不得的大学到底是什么样子,在那里上学的又是些什么人。直到初中,这个渴望都一直藏在他心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地遮蔽着他的世界。
后来,一场争吵锯开了这棵树。
它没有立刻倒下去,而是歪歪扭扭地弯了下来,却还是活着。
不过它最后还是枯萎了。因为钟鸣嘉强烈的执念在那场争吵后渐渐地消散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它当然会枯萎。
倒霉的是,这棵树死是死了,但它没有被直接锯断,也不是被一把火烧成了灰,而是枯死的。这就导致它死了之后,留下了一堆黑漆漆的枝干,持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而且它的根没有被挖出来,还扎在钟鸣嘉心里。
就挺别扭的。
但是去就去吧,钟鸣嘉心想,去看看也好。说不定看完它就可以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