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反悔了。我觉得刚才那辆车也挺好的,你把它叫回来,我要坐。”
随着这句话结束,重逢后的大约十分钟后,钟鸣嘉看见严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像不全是计谋得逞后的狡黠。但再多的,钟鸣嘉也没心情多想。
因为严辛撑开了伞,对他说:“走吧,车就在前面,这里不能停车,所以让司机在前面等我们了。”
钟鸣嘉都快要把客厅的吊灯看得掉下来了,也没想明白严辛到底要干什么。
下午,转了一个圈之后,钟鸣嘉最后还是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子很好,司机的车技也很高超,随行人员也很亲切,算是一趟不错的旅途。让独自坐在后排的钟鸣嘉恍惚之间以为这辆豪车是属于他的。
严辛没有和他一起坐在后排,钟鸣嘉猜,大概是严辛不想让他觉得尴尬。
钟鸣嘉了解严辛,严辛要是想对一个人好的话,简直可以好到面面俱到。十八岁的严辛就已经滑不留手了,二十五的严辛应该是更上一层楼,滑到让人看不出是个球了。
起码钟鸣嘉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冷静了一路后,出于礼貌(更多的是客套),也为了感谢严辛,钟鸣嘉邀请严辛和他的司机去他家里坐坐,喝一杯茶。
不出所料,严辛拒绝了。
钟鸣嘉有些一点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下雨天送前男友回家还可以说是好心,但再继续深入交流的话就有点越界了。
这样的表面交情对现在的钟鸣嘉来说刚好。
但还没等钟鸣嘉轻松两秒,严辛话锋一转,表示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打扰。但明天他有时间,可以来这里做客。
接着,严辛还补充了一下,要是钟鸣嘉明天没有时间的话,那他后天来也行。
在钟鸣嘉面露难色之际,严辛继续说道:“哦,要是你后天也有事的话,那我大后天来也行。毕竟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很方便。”
钟鸣嘉在心里吐槽,你还不如直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钟鸣嘉不解地问他:“你没事吗?”
严辛露出一个微笑,很温和也很欠揍地说:“我是老板。”
哦,钟鸣嘉在心里想道,那你很厉害哦。
最后还是约在了明天。
钟鸣嘉坐在沙发上眨了眨眼,被他盯了一晚上的吊灯没有因为主人的瞩目而变亮或是变暗,一如既往地履行着它发光的职责。
照亮了房间,可惜却照不亮钟鸣嘉心里的疑惑。
所以严辛这是要干什么呢?
复合吗?还是单纯地想要和他交流一下?
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钟鸣嘉不是那种做不了恋人可以做朋友的人。
至于复合,那更不巧了。
钟鸣嘉从不相信破镜重圆。
破掉的镜子怎么再修复?已经离去的人如何再回头?断就是断,一刀斩的干净才是正解,藕断丝连实在难看。
钟鸣嘉从来都是这么想的。无论是当初离开,还是现在回来,钟鸣嘉从没想过和严辛复合。
即使钟鸣嘉承认,直到现在,他还忘不了严辛。
也不可能复合。
但钟鸣嘉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和严辛的重逢。
车窗如同团扇,美人以扇遮脸。扇面缓缓下降,先是露出乌黑的鬓发,再是光洁的额头,英挺的眉毛。接着便是一双含情眼。未待眼波过,鼻峰如山聚,最后薄唇似花瓣。
哎呀呀,真是好一张美人面。
钟鸣嘉终于给吊灯放了个假,用手臂遮住了双眼。
复合,是没想过。
但是吧,但是严辛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钟鸣嘉这辈子迄今为止遇到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又或者可以这么说,是最合钟鸣嘉心意的一个。
钟鸣嘉简直要唾弃自己了,在外面转了一圈,还是毫无长进,看见严辛那张脸脑子里就剩“好看”两个字了。
怎么办啊?钟鸣嘉问自己。难不成要只讲身体,不谈感情。
可这也太渣了,他说服不了自己。
都怪严辛那张脸。
确实,一切的起因,都是严辛那张脸。
雨还没有停。
钟鸣嘉放下手臂,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从玻璃的反光上,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自己。
七年之前,钟鸣嘉还在S大上学。大二升大三的那个暑假,他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留校。
这个假期也是他在宿舍生活的最后一个假期。
经过两年的积攒,他终于可以在外面租一间房子,搬到外面去生活。
虽然室友都还不错,但钟鸣嘉不太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而且他晚睡晚起,喜欢熬夜,住在宿舍里不太方便。所以在赚了钱之后,他就决定出去租房子住。
假期刚开始的时候钟鸣嘉就找好了房子,但是上一任租客要到八月才搬走,所以他签的合同是九月。不过假期大家都回家了,住在宿舍里和住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还能省点钱。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月的假期一转眼就不见。马上就要开学,钟鸣嘉陆陆续续地将他的东西搬进了租住的房子。
周五下起了雨,好在他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趟,回宿舍收个尾就可以结束。
撑伞回去的时候,钟鸣嘉却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那里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像是从哪个篮球场上刚下来。他脚边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背后还背了一个背包,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钟鸣嘉多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人有一头显眼的黄毛。
看着他的侧影,钟鸣嘉感觉这个人有点“精神”。
走近一点之后,钟鸣嘉听清了这个男生的话。
“这雨说下就下,我怎么会知道。”
“放心,我已经在校门口了,等雨停了就过去。”
“就我一个,新生明后天才报道。我不住学校,我就是放一下行李。”
原来是大一新生,钟鸣嘉心道。不过很可惜,这位新生的打算应该要泡汤了。因为据钟鸣嘉所知,给新生住的那几栋宿舍今天还没有开门,不能让他把行李放进去了。
钟鸣嘉本来已经从他后面过去了,但是走出公交车站又觉得让他一直待在这里不太好。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他的行李也不能放在学校。
而且,这个新生是一个人来的。
于是钟鸣嘉停下脚步,又折返了回去。
这时候,这位新生已经挂断了电话,正目视前方,看着眼前的雨幕。
钟鸣嘉心想,这新生还挺高的。
“同学,”钟鸣嘉出声唤他,“你是来报道的吗?”
新生闻言转过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时候,钟鸣嘉也看清了这位新生的模样。
一时间,钟鸣嘉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这个头,真是白瞎了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