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的轻音乐还在继续,只不过更加的舒缓,就像是随风轻飘的蒲公英,缓慢起伏,柔和舒适。
席砚将陈尘带到二楼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那是属于他的卧室。
卧室很宽敞,两米宽的大床上铺着墨绿色的床单被套,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浅蓝色的床头灯。
屋里的窗帘毫不意外的也是关着的,厚重的墨绿色布料将窗外的风景遮的严严实实。
卧室还有一个衣帽间,席砚领着陈尘走进去,指着棕色衣柜说:“里面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可以选一件喜欢的睡衣,然后我再带你去楼下的洗手间。”
陈尘嗯一声,随手扯了一件深咖色的睡袍,席砚又指向衣柜中间的一个抽屉,“内裤。”
陈尘打开抽屉,里面竟然摆着满满一抽屉的内裤,席砚这先生做的是不是太贴心了点?
陈尘随手拿了一件内裤,眼珠一滑扫至眼尾,朝席砚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意,“我一般不穿黑色。”
席砚平和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窘迫,他咽了咽嗓子,顿了一下回道:“以后你可以自己准备。”
两个人都洗漱完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席砚的房间在陈尘的里面一间,他路过陈尘的房间时踌躇了片刻,然后敲响了门。
门很快被打开,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陈尘一只手扶住门框,一只手握住把手,问:“怎么了?”
席砚看着昏暗光影下陈尘朦胧的眉眼,说道:“陈尘,做个好梦。”
席砚:“晚安。”
陈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弄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尘:“你为我准备的床很软、床单被套也是我喜欢的颜色、床头的香薰味道也很合适。所以...晚安?”
席砚额前碎发上的水滴落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水痕。他轻轻擦拭干净,然后沉默的离开了。
陈尘关上门,不再去思考席砚来找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转身走向窗边,抬手轻轻触摸着窗帘。
他拉不开窗帘,席砚似乎还没有打算让他看见外面的世界。
陈尘往后退几步,直到小腿抵住床沿,然后顺势坐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应该说整个别墅都很安静,就像是与世隔绝,只要他和席砚沉默,就听不到任何声响。
陈尘觉得不是两百年前的人只剩下他们两个,而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尘闭上眼,躺倒床上,被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橙子味,他细长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任由自己陷入沉睡。
托席砚的一句‘做个好梦’,陈尘破天荒的梦到自己那对早死的爹妈。
挺可惜的,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他能赚到钱了,他们却没机会享福,不幸死于飞机失事,死的尸骨无存。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责怪席砚给他们买了那趟飞机的票,所以自从他们死后,陈尘一次也没梦到过他们。
这是陈尘的一个遗憾。
没想到在他死而复活的第一夜竟然梦到了他们。
他们两个人依偎在公园树下的长椅上,也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陈尘欲要走近去看看,就被一种听起来凄厉到绝望的啼叫声吵醒了。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惊得陈尘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坐了起来。
他迷蒙的打开灯,看向厚重的窗帘,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怀着几分好奇,陈尘光着脚走到窗边,再次试探性的拉了一下窗帘,这次竟然拉开了!
现在还很早,晨光昏昏,窗外的一切就这么突兀的撞入陈尘视野中,惊得他目瞪口呆。
因为窗户外不是高楼大厦也不是荒野郊区,而是一片诡异到恐怖的奇观。
不远处长满青苔的树根如连绵的的山丘在窗外不远处盘踞,粗壮的苍天大树数量不算多,但是却有着繁密而蜿蜒的的树枝,上面挂着的并不是苍翠的树叶,而是闪着幽光的类似于蚌壳的东西。
砰的一声,一个蚌壳炸裂,迸发出许多类似于幽蓝色果浆的汁液。
汁液在落地前又变作了长着翅膀、类似于蝴蝶却小了很多的昆虫在空中盘旋。
至于刚刚那只发出啼叫的鸟儿也很奇怪,它栖在大树枝头,庞大身躯覆盖着一层七彩羽毛,上面还闪着粼粼波光,它嘴里还叼着一只鲜血淋淋的羊头狗身的动物。
大概是注意到了窗边的陈尘,还炫耀似的将嘴里的的食物朝着这边递了递,随即又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啼。
再靠近窗户一点的地方是一片红似火的玫瑰花园,这些玫瑰花也和两百年的大不一样,它们长得非常高,差不多和窗户齐平,要知道陈尘可是住在二楼的!
“原来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陈尘喃喃一句,拉上了窗帘后退回屋内。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也不知道席砚起床没。
陈尘摸着后颈走进衣帽间。
衣柜里面挂着满满当当的夏装,各种风格都有,但是都非常符合陈尘的审美。
虽然陈尘是个做研究的学者,但是他不是老顽固,最讨厌穿死板的衬衫和休闲裤。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做旧的印花短袖和一件破洞牛仔裤穿好,然后又从配饰柜里面拿了一对十字架耳钉和戒指戴上。
陈尘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了五分钟,看着光秃秃的头顶越看越不顺眼,烦躁的拿了个棒球帽戴上。
但是想着自己还没洗漱,他又把帽子拿了下来,嘟嘟囔囔的去楼下洗手间洗漱。
等到他收拾妥当再上楼时,看到席砚穿着昨天的睡衣正倚在过道里看着自己。
陈尘眉头一皱,“你干嘛呢?”
席砚站直身子,眼神隐晦的盯着他问道:“看到外面的那些东西了吗?”
陈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