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心中那不安的直觉让碧纹一下子慌乱起来,她急着向她辩解道:
“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干任何对不住你的事!与你有关的最隐秘的事,我从来不对外人说!哪怕就是对着她也没说过!”
“我看出来了,我知道你没说。我只好奇,你平常到底跟她讲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或者我应该直接问她,你背着我对太子到底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
沈婳伊把阴郁的目光转向了梅挽晴。梅挽晴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在她跟前啜泣得梨花带雨。
她虽悲伤难抑,但面对沈婳伊的发问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
“碧纹姐确实没同我说过什么隐秘的消息,只是对我说了些坊主的近况。至于坊主私下里筹备商帮的事,整个梅香坊都知晓,这也不是碧纹姐同我说的……”
“事到如今了,难为你还记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沈婳伊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冷透了,巨大的失落与失望冻僵了她所有的热忱。她望着跪在地上啜泣的梅挽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你是师父当年亲自救回来的乐伶,在乐坊司的年头比我还长。
师父离世前给我留的、希望从教坊司里再救回来的姑娘名单上都还有你的名字,谁能料到你竟埋伏了这样久。我都不忍想你居然会背叛我们……”
梅挽晴听见这话,啜泣的声音变得更大了。她哀恸不止,但沈婳伊已经无心去与她说伤神和惋惜话了:
“你是什么时候埋伏在我们身边的。你是不是一早就听命于太子,在师父还未离世前就背叛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啊坊主!”
梅挽晴激动地申辩了起来:“我没有一开始就背叛乐坊司,我都是被逼迫的呀坊主……我无可奈何,我无法违抗太子的命令啊坊主……”
在梅挽晴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沈婳伊才弄清太子是在乐坊司兴复之前备了她这个卧底。
他在应允她把教坊司的姑娘接回来时留了个心眼,怕她之后生异心,所以才让梅挽晴私下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虽是监视,但梅挽晴却也聪明。她从不在沈婳伊跟前晃悠,几乎话都没跟沈婳伊说过几回。
她只知道碧纹和沈婳伊的关系最为要好,接近了碧纹,就等于接近了沈婳伊。
“就算我与碧纹姐要好,但碧纹姐只同我絮叨些您日常生活的小事,并不算什么关键的情报。所以我一开始只是同太子殿下说了您私下里做生意的事……”
沈婳伊瘫在椅上怔然道:“难怪他当初能猜出我无心在京城久待,也无心把乐坊司接着发扬光大。我还以为是我做事做得不够勤、面上装得不够好,所以他猜了出来……”
“梅挽晴,事到如今你也莫要再瞒我了。你不止说了这些,太子殿下就连我与女子欢好的事都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乐坊司有何关系,你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不是我主动要说这些,是太子殿下他什么都想知道。”
梅挽晴继续坦露着:
“太子殿下见我之后迟迟传不来什么紧要的消息,就差人同我交代,哪怕是坊主日常的琐事,他也全都要知道。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得告诉他……”
沈婳伊感觉自己的胸腔内有一阵恶意翻涌不止,就差没再度呕吐出来。她艰难地捂住胸口,奋力让自己镇定地问道:
“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我之前去过萧国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除了这些,你还同他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告诉我!”
梅挽晴被她这咄咄逼问的阵势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回复道:
“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我才同他说什么。他想知道您私下里与哪些男子往来,我告诉他坊主从不与男子欢好,也不喜让男子近身。
就算沦落到萧国,坊主也未曾被人玷污过。他还想知道坊主私下里喜好什么,这些我都是听碧纹姐说的……”
话止于此,在一旁的碧纹实在是忍不住了,止不住插话进来道:
“你!你居然藏得这样深!我本以为,你就是和我随便聊聊,所以平常才会问我给小姐准备了什么东西,以及小姐她为何需要这些,哪儿能想到你!”
“甚至小姐此回从萧国回来,你还一脸担忧、哭得眼泪汪汪地问我小姐可曾在萧国受过男子的胁迫与欺侮。我!我哪儿能想到你是为旁人问的!你!”
碧纹越说越觉得怒不可遏,往日的爆脾气是一点也压不住了。她挽起衣袖,愤愤然地就想伸手打她。
“我本以为你问我这些,是因为你自己也关心小姐!没想到你居然!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