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四处闲逛,二人亦是十分疲惫,便随意择了一处花树之下,席地而坐。
此时,月上中天,清辉洒落,城中行人稀少,与傍晚的喧嚣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繁华褪去,徒留几分清冷与萧瑟。
洛梵意轻拢鬓发,目光澄澈地望向公孙青竹:“你先前提及,在南柳有法可解我身上的蛊毒。如今我随你至此,这蛊究竟该如何化解?”
“你可曾听闻过南柳越家?”公孙青竹微微一笑,似是卖了个小小的关子。
洛梵意轻轻摇了摇头,发间响玉簪叮铃作响,手却在摩挲腕间银镯。
南柳城中,制蛊世家众多,但越家却是其中的翘楚。
若连越家都束手无策的蛊毒,那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解。
“我的师父,与越家家主在三十年前曾有过一场技艺切磋。彼时,二人一个精于医术,一个擅于蛊术,争论不休,都想一较高下,看究竟是医术更胜一筹,还是蛊术更占上风。然而,争来争去,终究是难分伯仲,只能叹一声‘医蛊不同道’。”提及师父,公孙青竹眼中不禁泛起一丝柔和之色。
“你师父?”洛梵意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我从未听你提过。”
公孙青竹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我无师父授业解惑,这一身本事,难道是凭空生出,或是自行悟得的不成?”
若非师父将这段往事当做趣谈与他分享,他也不会在为洛梵意诊脉之际,瞬间便联想蛊术。
虽说师父与越家家主斗医已是三十载前的旧事,但这些年来,越家并未传出家主更替的风声,想来那位家主仍执掌着越家。
他打算借师父的名号,踏入越家大门。
不过他可能要以师父的名义欠下一份人情,不过欠了便欠了,待日后慢慢偿还便是。
据他所知,这同命蛊若是由越家之人出手相解,并非难事。
洛梵意见公孙青竹表情轻松,对解蛊的难度心中也有了计较。
想来是不难。
她心中大石落地,笑容在月光下明媚动人。
公孙青竹慵懒地伸了伸懒腰,语气中透着几分轻松惬意:“既然中州一事暂缓,你我也可稍许放松。如今夜深,不妨寻一舒适客栈,好生歇息。”
经公孙青竹这么一提醒,洛梵意也顿觉困意袭来,连日的疲惫似在这一刻瞬间涌上心头。
只是,此时大多数客栈都已歇业。
二人在城中辗转,竟在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里,与蔺家兄妹狭路相逢。
“我们要两间上房。”蔺琅余光瞥见洛梵意两人往客栈中来,连忙出声。
那店小二面露难色,看了看蔺家兄妹,又看了看洛梵意与公孙青竹,颇为头痛。
修士都不是好惹的,他搓着手,表情十分为难:“恰逢跳花节,城中游客许多,本就客房紧张。现下只剩下最后两间房,还请几位客人多多体谅,协调一番。”
“那我和哥哥一人一间,你们俩自己想法子解决。”蔺琅毫不客气地安排道。
洛梵意正欲开口反驳,蔺扶却已抢先一步开口:“胡闹。你和洛姑娘一间屋便是,至于公孙先生……”
他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是在等公孙青竹自行离开。
公孙青竹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我睡你头上。”
小二的目光落在蔺家兄妹身上,他二人穿着华贵光鲜,而洛梵意与公孙青竹身上的衣服十分脏污。
公孙青竹见他心中有了偏向,也不点破,眉梢一扬,对洛梵意道:“我倒是有更好的去处,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洛梵意迟疑了一瞬,目光在蔺扶身上轻轻一扫,微微欠身,对蔺扶道:“多谢蔺公子一番好意。”
说罢,便跟着公孙青竹转身离开。
看着洛梵意离去的背影,蔺扶不知为何,心中蓦然一痛。
蔺琅见他盯着洛梵意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手在柜台上重重一拍,吸引蔺扶的注意。
她抱怨道:“我就不明白,哥哥你为何非要娶这个女人。且不说她是个修炼废柴,还和一个江湖郎中纠缠不清,她到底有什么好?”
蔺扶回过神来,随意安抚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的身份。我的婚姻,本就不由我自己做主。我若娶了她,你的婚事便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不过洛梵意的性格倒是有几分意思,与父亲后院中的那些人不一样。
蔺琅心中虽仍有几分气闷,但在蔺扶的轻声督促下,也只能怏怏地回房歇息。
与此同时,洛梵意对公孙青竹口中所谓的“更好去处”,却是满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