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书:“你可以不去。”
应真潇闻到了——在她失去嗅觉的当下,好像不能用闻到来描述——他身上的香气,清冷肃杀,就像秋冬的冰凌。
她突然意识到,虽然这个合作对公司很重要,但陆雁书似乎并不满意。
“陆总不希望我去?”应真潇问。
陆雁书说,他和乔奇沟通过,乔奇一口咬定要应真潇当谈判代表,知道她没有转正的情况下,也要求她来对接工作,否则就暂停合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不去。”
陆雁书没说,但是应真潇理解他不满意的点在哪里:中年男人指定漂亮小姑娘去对接工作,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陆总为什么把选择题抛给我?不喜欢的话,你可以不接。”
“对接项目有提成和绩效工资。”陆雁书说:“我不想替你做决定。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去,远潮不缺这个项目。”
说的那么轻轻松松,明明这个合作还挺重要的。
应真潇心里“啧”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有钱拿啊,那不得不去了。”
陆雁书:……
“如果你周六有空,”他眸光微敛:“可以去对接高桥港二期。”
高桥港二期的乙方负责人应真潇见过,是位豪爽干练的女士。
应真潇努力克制住笑容,摆摆手:“开玩笑的陆总。我知道乔主任为什么指定我对接,周六给他帮了一点小忙——中心的宋教授你应该认识吧?上个月刚去世。”
陆雁书身上的香气陡然变得明艳起来。
他表情却十分平静:“好的。明天我会让梁博和你一起去,有任何问题,随时沟通。”
应真潇心里快笑死了,陆雁书表情管理做得也太好了。
她款款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陆总。”
加班使龙心烦,但是这个香香的家伙又很讨龙喜欢,显得加班都没那么讨厌了。
……
翌日,应真潇赴超算中心参加谈判,同行的有十几个人。
他们抵达时,乔奇还没到,中心的人请他们到会议室稍坐;应真潇看了看时间,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谈判时肯定有人拍照,她得补补妆。
从洗手间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叫住了她:“应真潇?”
应真潇觉得他面生,男人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黄宇啊。”
她这才把眼前人和记忆里的“黄宇”对上号。
黄宇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比起两年前,他瘦了很多,遮住眼睛的长头发也剪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确实大不相同了。
不过即使是两年前,应真潇和他也不熟:黄宇很少和同学交际,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低头玩手机,不时抬起头扫视众人一眼,看起来很阴郁。
应真潇甚少和他交际,对他的了解,大多来自男友和黄宇同寝室的室友:
黄宇不爱干净,垃圾经常不收拾,身上也一股味道;通宵打游戏,还外放声音,影响室友休息;阴沉沉的,一说话就阴阳怪气,有种自卑又傲慢的感觉……总之,室友对他抱怨很多。
应真潇本人和黄宇唯一的直接交集,就是大三的时候,他来找应真潇,说给她二十万,让她放弃保研,然后名额就会顺延到他身上。
她觉得这事挺离谱的,当然不会答应,不过她也和黄宇说了,她准备直接工作,不会参加保送,所以他不用花钱,大概率也能上。
当时黄宇瞪了她一眼,板着脸一声不吭的走了,她也没关注后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不想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应真潇和他打了个招呼,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黄宇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应真潇就说,她是和远潮的同事来对接项目的。
黄宇:“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应真潇:……?
他俩难道很熟吗。
黄宇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保研到计科院了,现在跟着我导师在超算中心做项目,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会留在超算中心工作。”
“哦。”应真潇不咸不淡:“那恭喜。”
黄宇突然问她:“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答应我放弃保研?”
大哥这都多久了,应真潇无语:“我没参加保研啊,你不是保上了吗?”
他们那一届,除了应真潇,其他有资格的学生都保研了,要不是应真潇放弃了资格,黄宇还真保不了研——当然,不排除他能买通其他人。
黄宇:“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应真潇:……
她觉得这人可能有精神病。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不收我钱?”黄宇反复念叨,呼吸变得急促,眼白中浮现出红血丝。
应真潇:“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黄宇激动:“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说要不是你看不上保研的机会放弃了,我才保不了研!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丢脸,想让别人觉得我比不上你!”
精神病的逻辑也太诡异了,应真潇无语:“首先我不保研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其次就算我收了你的钱又怎么样?别人想说不还是会说。”
说完,她转身回会议室。
和精神病没有争论的意义。
十分钟之后,黄宇也推门走进会议室,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和刚才激动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朝应真潇笑了一下,神情温和:“老同学,好久不见。”
应真潇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