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别开脸,语气放得更冷硬了些:“总之,你下次不许再钻我被子。”
她垂下眸,稍显惊讶道:“你还想有下次?”
“……不想。”慕昭几乎咬牙切齿。
他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对了,你最开始想同我说什么来着?”
*
月思朝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插曲,慕昭定会借机报复。
比如把她整个人绑在马车外面游京示众,借此警示旁人莫再招惹。
没曾想,他不但爽快同意了与她在城门前分道扬镳,还给了她一包银两。
她独自下了马车,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心中很是感激慕昭的宽宏大量。
这几日她随他们赶路,吃得最多的便是干粮和打来的野物,饶她是个不挑食的人,也无比怀念城中那些精细的食物。
她望向城门处包子铺升起的袅袅白烟,打算先去饱餐一顿。
“喂。”
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慕昭的声音。
她回眸,见他挑起车帘,又抛给她一只钱袋。
打开看,是满满当当的银两。
“拿去,报我的名号,去琼琳阁吃饱。”
琼林阁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唯有达官贵人才有预定的资格,家中只有她爹受朝中大官相邀时去过。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她眸中微讶。
他挑眉,垂眼望向她一掌可握的腰。
“你肚子吵了一路。”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我见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便知你是想回京中好好吃一顿。”
“既如此,那便去吧。”
月思朝顿时有些窘迫。
她举着钱袋,踮脚递至车窗。
“……你给我的租马车钱,已经够我随便买点吃的垫垫肚子了,不必再破费了。”
“话真多。”他不耐放下车帘,“本侯送出去的东西,可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给你你就拿着,用不完别来见我。”
车队自她面前缓缓驶过,月思朝拿着两袋沉甸甸的银子,想到“挥金如土”四个字,心中很是感慨。
能视金钱如粪土之人唯两种,一种是真高洁,一种是真钱多。
慕昭显然是后者。
月思朝最终还是没去琼琳阁。
她在包子铺填饱了肚子,雇了辆马车往街市去,打算用慕昭给银子,为他选个贵重些的礼物。
不论如何,她这一路得了慕昭不少照顾,表达一下谢意是应该的。
送什么好呢?
送玉佩?
太过暧昧了,没必要在两人的误会上多添一笔。
送折扇?
太过风雅了,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儒雅随和的人。
她站在琳琅满目的街市,一时有些犯难。
想起他屡次帮她时弄脏的外袍,她心中顿时有了决定——送衣裳。
但外袍不行。
太惹眼了,万一被人知晓是她送的,岂非给自己徒惹麻烦?
里衣最好。
既没有寝衣那么私密,也没有外袍那么张扬。
慕昭这人讲究得很,连帕子都要用上好的绫罗,更遑论贴身穿的。
她走进京城最豪华的成衣铺子,挑了许久,也没寻到一块比他那张帕子还要优越的布料。
她只好问掌柜道:“还有更好的吗?”
掌柜瞧着她的衣着,试探道:“姑娘,更好的布料价钱可也不低,且衣料娇贵,不可任人触碰,你若真买,我便给你去拿。”
“买。”月思朝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有底气过,她把一包银两放在柜台,“不差钱。”
“对了,要男子的。”
“得嘞!”掌柜喜笑颜开,“姑娘是要送礼吗?”
月思朝“嗯”了一声。
“送长辈还是送夫君?”
月思朝本想说都不是,但转念一想,若掌柜的继续问下去,她还要解释一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慕昭比她大不了几岁,总不至于归去她爹那辈,便道:“送夫君。”
掌柜一副了然之色,而后从库房里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只紫檀木盒子。
“别在那费劲巴拉的选布料了。”
“听大哥一句话,送这个准没错。”
“这可是京城小夫妻之间最为畅销的礼物。”
“这是成衣吗?”月思朝伸手欲拆。
掌柜的终究是个男人,怎好意思与姑娘家同赏这种东西。
他赶忙去拦:“哎哎哎,是成衣!但这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拆,只能在夜里你俩相处时拆。”
月思朝还以为是什么不可受日光的名贵料子,顿时来了兴趣。
她问:“穿上舒服吗?”
“肯定舒服啊,你俩都舒服。”掌柜打包票。
“那白日里能当里衣穿吗?”
掌柜从没听说过这样大胆的穿法,但他尊重每一位客人的癖好:“可以的。”
月思朝爽快道:“行,我要了。”
掌柜颇为贴心地为她包好,用上好的丝系了结,看起来十分拿得出手。
月思朝心满意足地拎着它坐上马车,思忖着何时去送给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