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后宅,叶慈却突然发难,她见四下无人,从背后抓住赵明予的领子,将他一把撂到了地上。
一把匕首从她袖中滑落,正是赵明予给她的那把无名匕首,而此刻正抵在赵明予的喉咙上。
“为什么跟着我?”叶慈冷然道。
赵明予似乎虽叶慈的举动颇为意外,他瞪大了双眼,无辜的小鹿似的,磕磕绊绊道:“我……我恰巧没睡,看到娘子你翻墙出去,好奇……”
他脖颈一凉,听到叶慈的声音更冷了:“说实话。”
赵明予眼角的泪花都出来了:“呜呜呜……我见娘子和曾家兄长亲密,又见你从灯会回来后便心神不宁的,还以为……还以为……”
他越说越哽咽,叶慈却忍不住笑了:“还以为我和他有奸|情?”
赵明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叶慈松了口气,看来他在前厅门外时并未听懂孟临与赵渊话中所指,因此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不在焉是受曾安礼的影响。
她收起匕首,将赵明予拉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灰:“没这回事。”
赵明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脑袋还是不是连在脖子上,而他不知道的是,叶慈在威胁他时,刀刃其实一直是向内的。
“那娘子,你为什么要偷偷到我爹的书房里去?”赵明予状似天真地问。
叶慈脊背一僵,随口扯了个拙劣的慌:“我……我觊觎你家的武学秘籍,我觉得我功夫进境太慢了,怕别人耻笑……”
赵明予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娘子,我以后每天早上再多练一会儿剑。”
叶慈哭笑不得地答道:“好。”
而此刻的两人还不知道,赵明予口中的“以后”,怕是不会再到来了。
赵明予并未撒谎,在二人离开后,赵渊果然从拐角处走过来,进了书房。
他身上穿着单衣,外衫被披在肩上,手中只持一烛台,身后并未有随从。
进了书房,他将烛台放在了书案上,那烛台中的白蜡很细,发出的光也微弱,被夜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行将就木了似的。
但赵渊并不在意,他借着烛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今日议事时,他并非不知道门外发出小动静的是谁,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孟临要将那个便宜儿媳家着火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
他已经派人探查过了,那场火只是意外,虽然没找到那个山野樵夫的尸首,但这点小事,不值得让他徒增思虑。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是要重新调查一下那个樵夫的身份毕竟稳妥。
赵渊思索片刻,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上了喜色。他左手轻车熟路地摸到抽屉最下层,取下其中的隔层,将一个雕刻精致的漆盒拿了出来。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盒身,像在拂去盒上灰尘,又像在抚摸爱人身躯。
“当年,只有你看得起我,愿意嫁给我……”他喃喃道,仿佛在透过盒子跟什么人诉着衷肠。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阮流逸就那么好?”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疯狂起来,“若说剑法,我们明明师承同一人,若说出身,我不比他好上百倍,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什么你们都维护他?!”
他端着盒子的手指节泛白,少顷,才似乎回过神来一般,轻柔地抚了一下盒顶,仿佛在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致歉。
“不过好在现在,柔儿,你只能看着我了。”
“都是我的……只有我……”
他面上渐染疯狂之色,正欲将漆盒打开,动作却突然顿住,面上神色也变作狐疑。
这锁扣扣得不对。
漆盒盒上上打有两个锁眼,他锁盒子时,通常都会把盒盖上的挂钩勾到上面的锁眼上,而现在,挂钩被勾在了下面的锁眼中。
有人来过,还打开了这个盒子。
他瞬间怒火中烧,重重放下盒子,发出“咚”的一声重响,这才理智回笼,屈着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一道暗影便出现在书房外,那是武安侯的影卫。
“去,把仇嬷嬷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