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另一人连忙答,“保不准是和什么相好的喝了通宵呢?我还听说,她和她那个娘家人,就是那个樵夫,好像从小就不清不楚的,说不定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呢。对了,你听说了吗,今日送亲队伍里好像便莫名出现了个青衣公子边哭边给她送亲呢……”
叶慈听得青筋直跳,这两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谬,她终于忍不住掀起盖头,起身推开了房门。
那两个丫鬟被她下了一跳,抬眼便看见她冷着脸气势汹汹地出来,一看便知道是来问罪的。
两人吓得齐齐“扑通”跪下,忙给她磕头:“世子夫人赎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有意让我听见,还是不是有意嚼人舌根啊?”叶慈问。
两个丫鬟把头压得更低了。
“说啊,继续说,还有什么关于我的事迹,都说出来让我听听呗?”叶慈说着,语调里甚至带了笑意。
她弯腰矮下|身,试图看清两个丫鬟的长相,她们却将脸埋得更低了,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你们今年都几岁了?”叶慈问。
“奴婢十五。”
“奴婢十六。”
叶慈心里暗暗想,确实正是爱八卦的年纪。
“你。”她对那个自称十六的说,“你相好的说的没错,我今早确实来得迟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你。”她又转向那个十五的,“那些传闻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莫非是这武安侯府的生活太过平淡无趣,才让你不得不嚼别人舌根寻些乐子?”
她直起身来:“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出身乡野,却当了世子夫人,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心中不忿,觉得你们论才论貌,都胜我一筹,却无我这般机缘,所以才出言不逊,这我也理解。”
“奴婢不敢!”二人忙道。
叶慈却摆摆手:“只是我想知道,这‘自荐枕席’和‘相好的’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十五岁的那个额上“唰”地冒出了冷汗,哭着说:“奴婢……奴婢不过是听一些人捕风捉影,这才……”
“谁?”叶慈问,“你说出来,我便当没听过这番话。”
“这……这……”她连手指尖都在抖,却还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到底是旁人捕风捉影,还是你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对旁人做出这种推测?”叶慈的语气陡然重了起来。
“奴婢……奴婢不敢啊!世子夫人明鉴,奴婢不敢!”
“娘子姐姐说得对,夫子讲学时说过,恶人必以己度人,芳语,你定是自己便时常有这般念头,才会觉得娘子姐姐也与你一般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两个丫鬟更加惶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地上。
叶慈闻声抬头看去,赵明予今日戴了顶金冠,将一头乌发尽数束起,身穿大红喜服,上绣金线暗纹,整一个喜气洋洋的富贵小公子。
而他此刻却面带怒容。
“芳语,燕声,你二人平日里干活利索,怎么却其实如此不知检点,竟在新婚之夜语新娘是非!”他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娘子姐姐,你想怎么处置她们都行,我绝不插手!不管是发卖了还是杖刑,都随你!”
芳语燕声听了,忙向着叶慈磕了几个响头,嘴里直喊着“饶命”。
叶慈定定地看了二人一晌,却忽然说:“不用了,就留在房里吧,做我的贴身丫鬟。”
这下不光芳语燕声,赵明予也傻了,“啊”了一声,叶慈解释道:“这般喜欢说我是非,若是把她们卖到别处还了得,我岂不是得相好满天飞了?不如放在身边看着点,安心。”
赵明予略略思忖,点点头:“娘子姐姐说的有理!”
两个丫鬟仿佛劫后余生,嘴里念着“夫人大恩大德”,又朝叶慈磕了几个响头,叶慈将他们扶起来:“好了好了,再这样我要折寿了。”
叶慈见二人站起来,又故作严肃道:“不过有一个规矩今天就得立,以后若再让我听见你二人背后语人是非,惹口舌之争,便一人十杖,赶出侯府去,听到没有?”
二人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赵明予与叶慈解决了这桩插曲,便进了屋,赵明予身边的嬷嬷与小厮也都留在了门外,两人坐在桌前,当对饮合卺,叶慈将酒杯满上,递给赵明予。
“等等。”赵明予突然神神秘秘地打断她,“娘子姐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叶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明予却“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摆在桌上,示意叶慈拆开。
叶慈半信半疑地拆开,里面竟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块桂花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