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只感到耳旁一阵疾风,那钢刀几乎贴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割断了她半截鬓发。
她抬眼看去,只见乔二不知何时从地上捡了根粗木棍,冲她大喊:“快跑啊!”
“二叔……”叶慈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哭腔。
她虽然从小跟乔二在山里长大,但乔二其实除了带她练功、让她干点活以外,并没有让她吃过什么苦,更遑论遇上这么九死一生的境地,此刻她冷汗流了满身,别说跑了,她几乎腿软得动都没法动一下。
她颤抖着解开包袱,心想若是山匪便应该图财,大不了将钱财物什都给他们,东西没了都可以再买,人没了却是真没了。
犹豫之际,几名山匪打扮的壮汉出现在了林子那头,他们脚下不知使了什么步子,在崎岖山路上也仿佛如履平地,不过几个呼吸就欺身逼近了二人。
“留下买路财!”其中领头的那个开口大吼,声如洪钟,这一句仿佛又用了丹田之力,中气十足,惊得林中鸟雀乌压压飞走了一片。
叶慈也没好到哪去,她一阵耳鸣头晕,本就因为紧张而脱力的身体再次一软,竟直接摔倒下去。
她倒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叶慈似乎看到乔二飞身过来挡在她面前,手上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式,竟将那名领头的山匪逼退半步。
师父还有这等本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之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她熟悉的那个邋遢汉子乔二眼神倏地一变,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几乎让他看起来像另一个人。
他拿着在林子里随手捡的那根木棍,斜着一劈,打在来人手腕上,那人的虎口竟直接被震裂了,就连手中的钢刀也应声而落!
他捂着手后退几步,嘴里却半声也不吭,显然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土匪身后援兵飞身而至,三人竟是一模一样的装束,将乔二团团围住。
乔二讽刺一笑:“你们真是……哪家的山匪会像穿制服一样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啊,就算演戏也不知道要演全套吗?”
其中一人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把钢刀,扔给领头那人,那人稳稳接住,双手握住,将钢刀竖在胸前,像是什么功夫的起手式。
“少废话。”他沉声道。
“行。”乔二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姿态不像是被三名恶徒包围,反倒像是在比武擂台之上请招的潇洒少侠——如果忽略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的话。
“你们一起上吧。”
——
叶慈睁开眼,入眼仍是熟悉的茅草屋顶。
她揉了揉后脑勺,仍觉得有些钝痛,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此前经历了什么。
“师父!”她大喊一声,“师父怎么样了!”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圈熟悉的大胡子出现在门口。
“我说了多少次了……嘶……”
他话未说完,便被叶慈揪住胡子。
“师父,你是我师父吧?你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晕了?”
“嘶……疼!”乔二鲜少喊疼,叶慈连忙松开手,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才发现他右腿上绑着两个木板,此刻正腾在空中,只有左腿着地支撑着平衡。
“这是怎么了?”叶慈关切道。
“那天对付那几个小贼,受了点小伤。”
小贼?叶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乔二,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似乎的确没有其他地方手上,这才放下心来。
叶慈扶着乔二到院里坐下,听他说:“那天你受了惊吓摔倒,不小心将头磕到路边的石头上,晕了过去。还好那几个山匪看着厉害,实际只会些花架子,我力气大,这才勉强把他们赶走,只不过也伤了条腿,倒是没什么大碍,已看过大夫了。”
“真的?”叶慈半信半疑,那副惊险情形,竟被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骗你不成。”乔二淡定地喝了口茶。
“慈姐姐——”叶慈没来得及细问,屋子里就飞出来一个青绿色的身影,摔到她怀里,一边抱着她的腰一边哭喊,“慈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叶慈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这不是都醒了吗,只是可惜了给你买的糖人……”
祁涟直起身,献宝似的从胸口掏出一方四角折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掀开,里面正是那个糖人,只可惜已经碎成了两半。
叶慈“咦”了一声,心想她那时慌乱,不知将包袱丢在了哪,但那些山匪若是劫财,又怎么会放着包袱不管,反而专门找人打架?
况且那几人的身手,总觉得好像不是普通的山匪。
叶慈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些山匪莫不是她那便宜爹的债主雇来恐吓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