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最后一天,晴空万里。
吴浩已经能活蹦乱跳了,看着场上的比赛一边激动一边遗憾:“哎呀,要不是急性肠胃炎,一千米我绝对能拿个第一!”
“又怪上了?你那天早上真的没有乱吃东西吗?”沈梨调试着镜头,抽空过来接话。
吴浩一拍脑袋,不甘心地啧了一声:“我早上真的没乱吃!倒是前一晚去吃了烧烤,我让拿瓶饮料,老板忙不过来,老板他妈给的拿的。老人家耳背,拿成冰的了,我也就将错就错了。”
姜淮月在一边听着他俩拌嘴,眼神巡视一圈,在后几排看见了朱静。
她脸色看上去很差,低着头捂着肚子。
姜淮月拧眉,两三步跨过台阶坐到她旁边。
姜淮月:“你还好吗?脸色好差啊。”
朱静被惊了一下:“啊?”
“我,我还好……”她吞吞吐吐蹦出这句话,眼神忽闪。
很快,她找了个理由离开。姜淮月想多跟她搭几句话,又被她躲过。
她感觉,朱静在有意地躲着她。也不单是她,她在排斥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她好像很抗拒沟通。”见朱静离开,钟望就着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的心里构筑起了一道防线,要是他人踏入半分,这道防线就会警觉地拉紧。
姜淮月仰头看着蔚蓝的天,脑子里一片空白。
姜淮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都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不知道朱静从很早开始就饱受煎熬,除了逃避,好像她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很多人喜欢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那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苦难,动动嘴皮的功夫将受害者批判得一无是处。在他们的上帝视角里,受害者懦弱、愚蠢、活该,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难道你自己身上没原因吗?
石头没砸到自己脚上时,不知道喊疼。
姜淮月讨厌这种受害者有罪论。
事后他们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连玩笑都开不起啊?”
“我说的是实话啊,谁让你就这样?”
去他大坝的玩笑。
姜淮月突然正起身子,手重重地捶在石泥台阶上。蹭破点皮,血丝渗出来。
钟望感觉到她情绪波动过大,手搭上她的肩安抚她:“冷静一点,别伤害自己。”
手背这才开始火辣辣地疼。
其实蹭破点皮没什么,但钟望坚决拉着她消毒处理伤口。校医帮她缠了一圈绷带,嘱咐她别沾水。
两人走出校医室,姜淮月转了转手腕,开口:“我觉得我可以去当拳王了。”
钟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
“那真是恭喜你了。”
姜淮月:“?……”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钟望的情绪波动很小,平时很难察觉到。比如现在,他在生气。
但姜淮月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冲动的行为。
“我擦破皮,你这么着急干嘛?”姜淮月一时火气上头,“再晚点伤口就愈合了。”
钟望停住,姜淮月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那我们下次快点。”
“什么?”
“赶在伤口愈合前包扎好。”
姜淮月心里燃起的那股火顿时被浇灭。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她扶额,钟望的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下午运动会到四点就结束了。
颁奖仪式会在下周一升旗仪式上举行。领导讲话总结了一番,学生们才走着方阵有序离场。
回到教室,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书写着假期作业。同学们的哀叫声此起彼伏,随着黑板上的字越来越多,大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摔个粉碎。
心如死灰。
这次周末连着国庆,整整放上一个星期的假。自然而然,作业也多了起来。
沈梨仰天长啸,半个身子向后仰,后脑勺就要碰到姜淮月正在写字的手,被她一根手指戳了回去。
“你叫也没用,谁叫这次是小长假。”
姜淮月划掉刚才写错的字,阻止她的哀嚎。
“我不甘心!”沈梨捂住胸口,“我钮钴禄沈不甘心啊!”
姜淮月现在没心情和她一唱一和,紧盯着朱静怕一会儿又跟不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