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吵闹的教室顿时像热水一样达到沸点。
“什么情况?有新同学吗?”
“男的女的?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啊?”
“谁啊谁啊?”
“……”
体委做了个“嘘”的手势,表情微妙,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他们班一共四十七个人,两两成对。
但大家普遍近视眼,姜淮月算为数不多的不戴眼镜的人。沈梨为此狠狠羡慕过,毕竟她经常熬夜看漫画,还能做到双眼视力五点二。
对这种偶然天赋,姜淮月归之为:基因遗传。
于是在各种座位变更之下,姜淮月倒一的宝座屹立如山。
沈梨的近视不算严重,她是左眼一百度,右眼不近视,所以坐在倒二看黑板也没什么压力。
两人前后桌臭味相投,传的小纸条都够写一本《红楼梦》了。
这下好了,姜淮月多了个同桌。
她不免有点担心,自己和沈梨是墨池。人家新同桌万一是块白玉,被她俩污染了怎么办?
听了她的担忧沈梨翻了个白眼:“人家墨池都是香的,咱俩得算粪池。”
姜淮月:“……大白天一定要说这么恶心的话吗?”
没聊几分钟靠门的同学就报:“老师来了!”
接着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孟卓华领着新同学走进来。
孟卓华比较年轻,也才教了四五年的书。这是他带的第二届学生,但以班主任的身份来说还是第一届。
他和这群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差不了几岁,思想开明不古板,教学模式灵活简单。下课时间还经常和同学们磕磕唠唠,班里的同学私下都叫他小孟哥。
“同学们都安静。”他单手推了推眼镜,把夹在胳膊下的教材放在桌上,不急不慢地开口:“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众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新同学身上。
新同学是个男生,身形修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眸明净,眼尾微微上翘。鼻梁高挺,下颚线分明,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却并不显攻击性。他单手勾住书包一边的肩带,刚来还没有穿上七中大红色的校服,一身休闲的常服衬托出他慵懒的气质。
孟卓华示意他做个自我介绍,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男生清冽的声音:
“大家好,我叫钟望。钟声的钟,望月的望。”
台下一片热烈的欢迎掌声,孟卓华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示意他坐那。
钟望扫视一圈,目光落到姜淮月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平静。这是姜淮月对新同学的第一印象。
孟卓华又简单点评了一下升旗仪式的班级卫生问题,拖了两三分钟这堂课才正式开始。
姜淮月无声哀嚎,从书包里翻出昨天写的数学试卷。
大清早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各种公式例题听得她昏昏欲睡,只能强迫自己不要直接倒在桌上。
如果可以姜淮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颗高斯的头脑,为此她愿意物理只考六十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声和头一起落下。但没几秒姜淮月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的困意没了。
她不停地调整头的角度,可无论怎么调整她的大脑还是清醒。
干脆不睡了。她原本趴着看向窗外的头调了个位置,这一转头恰好和她的新同桌对上。
钟望刚放下手里的笔,准备拿东西的手一顿。
随即他也把头趴在桌子上。
他在学她。
两颗头相对,窗外还吹进细细的风,吹过对面那双清明的眼睛,睫毛密长眨巴眨巴,一时让姜淮月晃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才猛地抬头,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阵炸毛。紧贴脖子的发丝惹得脖颈痒痒,思绪乱麻,话卡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
钟望也支起身子,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额……这个……”要是对面是沈梨,两人对上能笑大半天。偏偏是不熟的新同桌,想起自己刚刚盯着人家的眼睛看,不知道会不会很冒犯。
相比之下钟望就显得自然多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啊?”对方一句突如其来的赞美让姜淮月不知所措,“谢谢,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好在上课铃打断了这场令姜淮月尴尬的氛围。
原来人的眼神可以真诚到这样。
姜淮月感叹,顺手戳了戳前排还没醒的沈梨。
沈梨魂还会没回来,被戳了戳才半眯着眼往后靠:“困死了。”
“来张纸。”姜淮月伸手。
沈梨在桌肚里乱摸一通,扯了两三张递过去:“我天,你怎么这么多汗?”
“你下课去跑八百了?”沈梨这会儿清醒了不少,看见姜淮月擦汗不禁调侃。
姜淮月没吱声,没人知道她刚才的汗流浃背。
上午的那阵凉风早有暗示,饭点一过大雨就哗啦啦的落下。
临近放学,姜淮月盯着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
还有两分钟。
她刷刷两笔写了张小纸条,趁老师背过去书写黑板扔到沈梨桌上。
“带伞没?放学一起走。”
对方打开看了一眼,右手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给她。
放学铃准时打响,整栋楼地动山摇,学生三三俩涌出教室。
“诶,外面雨挺大的,回家注意安全!”老师嘱咐了一句。
姜淮月又检查了一遍书包里的书,翻动间发现包里长方形的东西。她把东西从书底拉出来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