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冷雨，肆意钻进聂莞的衣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围巾，加快脚步，匆匆朝着急诊大楼奔去。刚踏入大厅，喧闹声、脚步声、推车声便一股脑儿地涌进耳朵，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混合着雨后的湿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换衣间里，几名同事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时下热门的综艺节目，聂莞一进去，就有同事和她打招呼。
“聂莞，你可算来了，昨天晚上的大雨下的可真大，路上不好走吧？”说话的是工龄最长的李姐，她一边扣着护士服的扣子，一边抬眼看向聂莞，眼神里透着些许柔和。
聂莞把包轻轻放进柜子，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应道：“可不是嘛，冷得我骨头缝都透着寒气，一路小跑才感觉暖和了点。”
“哎，你们昨晚看那个选秀节目没？我喜欢的那个选手居然被淘汰了，气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年轻的小吴扎着马尾，一脸懊恼，说话间还手舞足蹈的，逗得大家直乐。
分诊台的晓艳撇撇嘴，忍不住吐槽小吴：“这年头谁还看选秀啊，又没有帅哥！还是看电视剧最有意思了。”
小吴好奇的追问：“什么电视剧啊，让你这么着迷？”
晓艳一下子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说道：”《医心守护》你看了没？里面那些急诊室的剧情，虽说有些夸张，但也太抓眼球了，我昨晚一口气追了好几集。”说着，她转向聂莞，“莞莞姐，你看了吗？”
聂莞一边将外套挂好，换上护士服，嘴角噙着笑回应：“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最近这班上得我倒头就睡，哪还有精力追剧。不过真有那么精彩？”
“那可不，有一幕是患者突发心梗，整个急诊室忙得人仰马翻，跟咱们平时遇到的紧急情况还有几分相似。”晓艳说的绘声绘色。
另一位同事美琳也凑过来，边整理头发边说，“对了聂莞，昨天咱们科室收的那个车祸重伤患者，术后情况咋样了？我下班前还一直揪心呢。”
聂莞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利落地扣上护士服的扣子，低声说道：“不太乐观，颅内还有淤血，血压也不稳定，昨晚又紧急抢救了一次，今天还得密切观察。”
小吴忙问：“昨晚是谁值班啊？”
聂莞回道：“是小蕊还有小静，不过我也帮着忙了一会儿。”
正说着，小蕊走进了换衣间，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显然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她匆匆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换衣服。
晓艳见状，关心地问道：“小蕊，昨晚上忙不忙呀？”
小蕊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你看看我这一脸衰样就知道我忙不忙了。”接着又说道，“昨晚那阵仗你们是没赶上，后半夜连着送来好几个车祸伤员，人手根本不够，跑上跑下累得我这老腰差点折了。”
“啊？那伤者情况咋样了？”聂莞着急地问。
“有两个重伤的，直接推进手术室了，剩下几个轻伤的处理完伤口，留观着呢。”小蕊回道。
小吴接话道，“咱这急诊啊，就像个战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来什么状况，一天天的忙的要命。”
“忙就忙呗，咱干的就是这救死扶伤的活儿。”李姐拍了拍聂莞的肩膀，“走，出去瞅瞅，别待会儿又有紧急情况。”说完，大家整理好着装，快步走出换衣间，融入到急诊室忙碌的人流之中。
刚踏入急诊室，喧闹嘈杂的声音便如潮水般将众人淹没。担架车快速推过，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家属的呼喊声、医生简短有力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聂莞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状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不远处，一位老人捂着胸口，面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家属急得手足无措。聂莞快步上前，熟练地拿起一旁的血压计，边为老人绑上袖带边温和地说道：“大爷，别慌，我们马上帮您看看。”测完血压，她又迅速记录数值，同时向同事招手示意：“小吴，推个轮椅过来，带大爷去做个心电图。”
小吴推着轮椅匆匆赶来，和聂莞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上去。这时，分诊台的电话急促响起，晓艳接起电话后，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外伤大出血，准备接诊！”
刘护士长已经快步走向急救用品区，准备清创缝合的器械，嘴里念叨着：“这雨天地滑，外伤的就是多。”
聂莞安置好老人后，也转身去帮忙，手套、消毒药水、缝合针线一一摆放在托盘里，动作精准又迅速。
大门被猛地推开，担架上抬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腿部有一处伤口血流如注。聂莞和同事们立刻围拢过去，吴峰迅速开始检查伤口，聂莞则眼疾手快地递上止血钳，同时轻声安抚着伤者：“别怕，我们在呢，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伤者疼得冷汗直冒，嘴唇颤抖着说：“我骑车摔了，这腿……”
聂莞轻声安慰道：“你放心，你这伤能治好，先忍一忍。”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忙碌下，出血渐渐止住，伤口也开始缝合，聂莞时刻关注着伤者的状态，不断调整点滴的流速。
忙碌的间隙，崔洋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聂莞说：“这一早上比打仗还累，不过好在都稳住了。”
突然，广播里又传来紧急通知：“儿科急诊有高热惊厥患儿，请速去支援！”
聂莞来不及多喘口气，拔腿就往儿科急诊跑去。
崔洋忍不住叮嘱她：“莞莞，你慢点。”
聂莞一路疾奔至儿科急诊，只见一个小小的身躯在病床上不停抽搐，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双手颤抖着想去抱住孩子又怕弄疼他，只能无助地呼喊：“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啊！”
聂莞迅速冲上前，低声说道：“您先别慌，我们马上处理。”一边说着，一边侧身熟练地将孩子的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物堵塞气道，同时快速解开孩子领口的扣子，以助散热。
儿科医生也火速赶到，开始有条不紊地检查，聂莞则默契配合，迅速准备好降温贴、体温计和镇静药物。她小心翼翼地将降温贴贴在孩子滚烫的额头，轻声呢喃：“宝宝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紧接着，按医生指示精准地为孩子注射了镇静剂，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孩子的小脸，密切关注着抽搐症状是否缓解。
过了片刻，孩子的抽搐渐渐停止，可体温依旧居高不下。聂莞又赶忙去打来温水，浸湿毛巾，让孩子母亲给孩子物理降温，同时安慰道：“别慌，孩子会好起来的。”
等聂莞重新回到急诊室时，已经快要中午了。崔洋见她回来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把早就准备好的红糖水递给她：“真是服了你了，一遇到紧急情况就不管不顾地往上冲，你看你哪像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啊，跟个梁山好汉差不多。”
护士站里的美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崔洋揶揄道：“洋洋姐，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聂莞也跟着笑，她接过崔洋递过来的红糖水，杯子的温度透过掌心，缓缓暖进心里，驱散了些许疲惫。她轻抿一口，甜润的滋味在舌尖散开：“谢谢洋洋姐姐，还是你最贴心，这一口下去，我感觉又活过来了。”
崔洋佯装生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气我吧，下次可不许这么拼命了，自己身体也要顾着点儿。”
聂莞的脸上洋溢着一抹灿烂的笑意，撒娇似的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的洋洋姐姐最疼我了。”
趁着现在不忙，崔洋的身子从护士台上探过来，看着聂莞小声说道：“莞莞，昨晚你和陈哥过的还甜蜜吧？”说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聂莞不解：“你怎么知道昨晚我和陈哥在一起？”说完自知不对，急忙改正道，“他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你不要误会。”
崔洋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了。”
聂莞怕被别人听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忙碌的美琳，嗔了崔洋一眼：“你不要胡说，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什么？”
聂莞被身后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偏过头就看到笑嘻嘻的吴峰站在旁边，身上的白大褂在刚才的忙碌中已经挂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