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莞怀孕三个月了,本应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可最近一系列的异常,让她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这几日,她发现原本强烈的孕吐反应突然减轻,恶心、呕吐的次数越来越少。起初,她还以为是孕期反应自然消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可紧接着,□□胀痛的感觉也渐渐消失,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更让她心慌的是,今天上厕所时,竟然发现内裤上有少量血迹,那一抹鲜红,如同晴天霹雳。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满心都是恐惧。
聂莞被吓的不轻,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感,险些摔倒在地。她勉强撑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恐惧一股脑儿的向她席卷而来。
缓了好一会儿,聂莞才稍稍回过神,她像往常一样把手放在小腹上,里面本该孕育着新生命的蓬勃希望,此刻却像藏着无尽未知的深渊,让她胆战心惊。她的手掌轻轻贴附,试图感受宝宝微弱的动静,可除了自己紊乱的心跳,一无所获。
“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聂莞颤抖着双唇,呢喃出声,那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惶。她不敢乱动,仿佛稍微的震颤都会惊走肚子里那脆弱的小生命。
不敢在家中多耽搁片刻,聂莞匆匆收拾好东西,脚步虚浮地走出家门,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心急如焚地向医院奔去。身为护士的她,职业经验让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可她不敢深想。一路上,聂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外,可眼神却空洞无神,路边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她却浑然不觉。脑海里不断翻涌着各种可怕的念头,那些在医院里见过的孕妇失去胎儿的场景,像噩梦一般缠绕着她。
不,不可能,她的宝宝绝不会离开她的,也有可能是她最近工作太累了,营养跟不上,才导致有先兆流产的现象。没准吃一些保胎药,在家休养两天就好了。
聂莞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试图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让自己不至于被绝望彻底吞噬。车子终于抵达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平日里这气味于她而言不过是工作环境的寻常标识,此刻却似冰冷的预告,令她的脚步愈发沉重。
挂号、候诊,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她心上凌迟。周围孕妇们轻声谈论着腹中胎儿的未来,脸上洋溢的幸福光芒刺得聂莞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将手护在小腹前,仿佛这样就能为宝宝隔绝一切危险。
轮到她进检查室了,聂莞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躺在检查床上,眼睛却紧闭着,不敢看向医生手中的仪器,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医生一边操作,一边轻声询问着她近期的身体状况,她机械地回答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片刻的寂静后,医生微微叹气,这轻微的声响却如炸雷般在聂莞耳边轰鸣。她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眼中满是哀求与惶恐。
“情况不太乐观,目前看……胚胎发育有些迟缓,胎心也很微弱。”医生的话语如同一把钝刀,缓缓割扯着她的心。
“还有救的对不对?医生,我可以卧床休息,吃保胎药,我一定能保住宝宝的!”聂莞失控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泪水决堤般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医生面露难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们会尽力的,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本身就是护士,也知道这种情况……变数很大。”
聂莞失魂落魄地走出检查室,走廊的灯光惨白惨白的,映照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倚着墙壁缓缓蹲下,将脸埋进双臂间,压抑的啜泣声从指缝间溢出。过往那些悉心呵护宝宝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她为了胎儿健康每天精心搭配饮食,夜晚轻轻哼唱摇篮曲,满心期待着宝宝的降临,可如今,一切都像是要化为泡影。
不知过了多久,聂莞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绝不放弃。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药房,取了医生开的保胎药,又去咨询台预约了后续的检查,每一步都迈得坚定而艰难。
回到家,聂莞径直走向卧室,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按照医生的嘱咐摆好姿势,然后轻轻抚摸着小腹,轻声呢喃:“宝宝,别怕,妈妈和你一起加油,你一定要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别离开……”
窗外的天色渐暗,屋内静谧无声,只有她偶尔的抽噎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恐惧,无助,像洪水一样将她吞没。
接下来的日子里,聂莞开启了保胎生活,她向护士长申请了年假,虽说只有五天时间,但也能让她在短时间内休息一下。
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房间,聂莞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醒来。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严格按照医嘱,定时服用保胎药,哪怕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几近呕吐,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仰头咽下。为了能让宝宝吸收到充足的营养,即使毫无胃口,也会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每一次躺在床上休息,她都保持着最标准的保胎姿势,不敢随意翻身,生怕惊扰到腹中那脆弱的小生命。长时间的平躺,让她的后背酸痛不已,四肢也因为长时间的静止而逐渐麻木,可她愣是咬着牙坚持,哪怕汗水浸湿了枕头,她也纹丝不动。
夜晚,本是人们放松休憩的时候,聂莞却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精神高度紧张。稍有一点胎动异常,或是腹部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就会惊出一身冷汗,赶忙伸手轻轻抚摸小腹,口中喃喃低语,安抚着宝宝,同时自己的心跳也急速加快,久久难以平静。
一直到深夜时分,聂莞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她看到宝宝健康地出生,粉嘟嘟的小脸,挥舞着小拳头,咯咯地笑着。她伸手想要抱抱孩子,可就在指尖触碰到宝宝的瞬间,画面突然破碎,宝宝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聂莞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有余悸地抚摸着小腹,喃喃自语:“宝宝,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对不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聂莞的年假所剩无几,可宝宝的情况依旧没有太大起色。她每天都活在焦虑与煎熬之中,时刻关注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在家休息的这几天里,聂莞基本都在床上躺着休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安慰着自己,这种对未来的迷茫快要把她给压垮了。
陈景淮联系过她两回,无非就是说一些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她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崔洋见她这两天没动静,一连发来三条语音:
——莞莞,不用上班的日子是不是爽死了?
——正好我明天休息,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莞莞,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聂莞没心思聊天,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悬了许久,最终只是打下简短的几个字:“我有点累,改天吧。”发送完,她把手机扔到一旁,疲惫地闭上双眼,满心都是对宝宝状况的担忧。
又是一夜梦魇,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聂莞的状态差到极致。窗外的天色渐亮,聂莞强撑着起身,机械地走向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
饭后,按照惯例,她该服用保胎药了。聂莞倒出药丸,看着掌心那几颗小小的药片,深吸一口气,仰头吞下,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皱了皱眉,伸手接了杯水,一饮而尽。
几天后,聂莞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差,小腹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这是真的痛还是因为害怕而出现的幻觉。
聂莞再也坐不住了,她慌乱地收拾着东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聂莞脚步踉跄的来到小区门口,站在街边伸手拦车。她因为太过害怕掉了眼泪,且越哭越凶,导致路过的出租车司机都不敢停车拉她。
李哥开着出租车正在大街上闲逛,眼睛像只猎鹰一样搜寻路边拦车的乘客,正巧让他碰到了聂莞。
这不是陈老弟的那个小护士女朋友吗?
李哥瞧着聂莞那失魂落魄、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一紧,赶忙把车靠边停下,摇下车窗关切地问道:“姑娘,你这是咋啦?要上哪去啊?”
聂莞听到声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抽噎着说:“师傅,去……去医院,求您快点。”
李哥忙不迭地应着:“行,姑娘你快上车。”
一路上,聂莞坐在后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小腹,泪水仍在簌簌地落。李哥透过后视镜瞧着,心里满是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你咋地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聂莞压根听不进去,哭着摇摇头。
李哥纳闷极了,怎么陈老弟的女朋友哭的这么厉害,而且还要去医院,应该是生病了吧。那他要不要告诉陈老弟一声,免得小姑娘遇到什么事情害怕。
到了医院,聂莞手忙脚乱地掏钱付车费,李哥见她这样,摆了摆手说:“姑娘,你先去看病,钱不着急,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