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出租车司机,宛如城市夜幕下的微光,孤独却坚毅地穿梭于街巷。这份工作背后的艰辛,远超常人想象。
普通人朝九晚五,偶尔还抱怨疲惫不堪,夜班出租车司机却日夜颠倒,整日局促在狭小车内,活动范围仅限方寸之间,光是想想,便觉难熬。
无论严寒酷暑,他们长时间坚守在驾驶座上,双眼紧盯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时刻准备应对复杂路况。不仅要车技娴熟,还得对城市的每一处角落了如指掌,只为能迅速又精准地将乘客送达目的地。这份辛苦,不单是身体的劳累,更来自精神的重压。
当白班司机见证着城市的车水马龙、繁华喧嚣,夜班司机接班时,灯火渐熄,万籁俱寂,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零星车辆驶过。
不过,在陈景淮眼中,夜班生活倒也丰富多彩,如同开盲盒一般,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上演。熬夜加班的白领、醉酒的年轻人、争吵后的中年夫妇、结束夜班的工作人员……每个乘客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陈景淮见证着他们的疲惫与辛酸,默默为他们指引回家的路。
正是出租车司机们的辛勤付出,保障了城市交通的顺畅,为人们出行提供了极大便利。当然,这份工作也难免遇到烦心事,偶尔碰上几个耍赖不给车钱的流氓无赖,陈景淮也只能自认倒霉,犯不着为那几十块钱大动肝火,毕竟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多年的夜班生涯,让陈景淮历经人间百态,再棘手的难题,他如今都能从容应对。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班结束,清晨六点,陈景淮准时将出租车开到李哥家小区门口,准备交接班。这一晚收成不错,除去燃油费和包车费,还颇有盈余。半夜酒吧和歌厅门口客源不断,他还接了两趟去机场的活儿,报酬颇为丰厚,这让他疲惫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在车里蜷缩了一夜,陈景淮的腰部以下酸痛难忍,腿部肌肉也僵硬无比。他活动了一下脚踝,推开车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此时,明媚的阳光早已高悬天际,用它那温暖而灿烂的光辉,为世界注入无限生机与活力,让人在这光明与希望中,开启美好的一天。
李哥家小区位于闹市区,门口热闹非凡,摊贩们的摊位沿街排开,琳琅满目。陈景淮最爱吃其中一家面食摊的脆哨面,那用肥瘦相间猪肉丁煸炒而成的脆哨,搭配劲道面条,口感香脆,令人回味无穷。他原本打算交接班后,去美美地吃上一碗,慰藉一下辘辘饥肠。
李哥是个热心肠,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唠叨。每次交接班,总要拉着陈景淮闲聊几句。这不,今天也不例外。
“陈老弟,上次给你介绍对象你不去,我又物色了一个,包你满意,而且这人你还认识!”李哥一脸神秘,眼中透着几分期待。
陈景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对相亲提不起兴致:“李哥,我真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自在。”
“你这孩子,咋每次都这套说辞,就不能换换?”李哥佯装嗔怒,继续劝道,“人哪有不结婚的?早生孩子早享福。你看我,才四十出头,孩子都上大学了,再过两年,我就能安享晚年咯。”
陈景淮身着黑色 T 恤,本就吸热,此刻被烈日炙烤得前胸后背仿若置身烤箱,燥热难耐。他实在招架不住李哥的热情,侧身一闪,说道:“李哥,我先走了,晚上见。”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李哥扯着大嗓门喊道,声音瞬间被嘈杂的环境吞没。
陈景淮无奈,连最爱的脆哨面也顾不上吃了,径直坐上公交车回家。
陈景淮住在市中心的老旧小区,楼龄三十余载。岁月侵蚀,小区早已失去往昔光彩,破败不堪,但好在价格亲民,让他有了一处安身之所。小区外那棵参天大树,宛如一位忠实的守望者,默默见证着这里的兴衰变迁。
走进小区,几位大爷大娘坐在树下乘凉,手中蒲扇轻摇,谈笑风生,惬意悠然。
陈景淮的住所不大,不到八十平米,一个人住倒也宽敞。自从母亲离世后,屋子愈发显得空旷冷清。屋内的家具摆件都是几年前购置的,款式陈旧,与当下装修风格格格不入。墙壁泛黄,门窗锈迹斑斑,客厅吊灯也积满了灰尘。他盘算着,等将母亲骨灰送回老家后,好好把屋子重新装修一番。
忙了一夜,陈景淮饥肠辘辘,却也懒得开火,烧了点开水,冲了袋豆奶粉,简单对付了早餐,便一头倒在床上。
白天睡觉终究不比夜晚踏实,难以睡足整觉。下午三点,陈景淮悠悠转醒,此刻距离交班尚早,起床无事可做,想再睡会儿却又毫无困意,这段时间最难熬。
由于夜间睡眠不足,陈景淮每晚工作到后半夜,眼皮就开始打架。为了行车安全,他常常把车停在不碍事的地方,闭目小憩一会儿。但有时刚入睡,就有乘客敲响车窗,瞌睡瞬间全无,倒也算是“因祸得福”,能继续打起精神跑车。
陈景淮没有起身,而是伸手从床头柜拿起相框,眼神温柔地凝视着照片中的两人。背景是医院病房,一位大娘身着病号服,面容憔悴却目光慈祥;身旁的女孩穿着水绿色护士服,头戴护士帽,笑容明媚灿烂。这是他最珍视的照片,每天都要看上一眼,因为照片中的两人,是他此生最在乎的人。
陈景淮厨艺虽不精湛,但做出来的饭菜自己吃着倒也顺口。晚餐简单,一道番茄炒蛋,一碗白米饭,吃饱后,他下楼与李哥交接班。
李哥和陈景淮算是多年老搭档,配合默契,从未红过脸。李哥热情实在,陈景淮老实憨厚,两人相得益彰。每天六点前,李哥总会准时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夏日傍晚,太阳仍高悬天空,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光热,不肯下班,地面被烤得滚烫。李哥为了省点油钱,车上没乘客时就不开空调,他身材肥胖,在车里蒸了一天,前胸后背早已湿透,汗珠不停地滚落,擦汗的毛巾都能拧出水来。
陈景淮见状,心疼不已,忍不住念叨:“李哥,你这能省几个钱啊,别把自己热坏了。”
李哥随手用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哼哼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家里供着个大学生,我和你嫂子挣这点钱,紧巴巴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陈景淮笑笑,不再言语,准备上车。谁知李哥一把拦住他:“小子,上午跟你说的事儿,考虑得咋样了?见一面又不吃亏,你咋还害羞上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陈景淮哭笑不得:“李哥,您饶了我吧,我真没这心思。”说着,他坐进车里,刚一落座,就感觉座椅一片潮湿,原来是李哥的汗水浸湿了座椅。陈景淮微微皱眉,挪动了一下身子,打火挂档,一脚油门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