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这才注意到，常宁指尖染了点红，“不吃了？”

常宁意犹未尽，“吃够了。”

那眼睛依依不舍的，刘总管都看得出常宁没吃尽兴，早早揣摩了李稷的意思，正准备让常宁带些回去，却听李稷道：“刘总管，那车上还有一篓，你给常宁送回去。”

万岁爷可就分给殿下这么一篓。刘总管还想再劝，忽而想起李稷出宫时，特意将这一篓新赐的樱桃带上，还问了常宁的踪迹，连忙微笑应是。

常宁连连摆手：“不好。我在家不能吃，要挨训的。”

今儿一个二个的，都拿殿下的赏赐不当回事。刘总管几欲委婉提醒，又被李稷打断，“如此，倒不好勉强，你便每日到东宫来用些，也算折中之法。”

常宁其实想说，她偶尔吃一次解解馋就好，用不着每天都吃。但刘总管的目光太殷切，一直悄摸摸给她使眼色，常宁还以为有隐情，顺着应下了。

李稷：“递来些。”

常宁双手捧了几颗樱桃，平递到他前面，求助地看向刘总管。

李稷似乎看入了神，一手持卷，一手执笔勾勒，并未注意到常宁。

刘总管无奈，伸指指向自己的嘴巴。

李稷一篓子樱桃都给她了，总不能一点事都不做吧？常宁认命地拈起一颗，发现刘总管放上来一把小刀，就顺道把果核也剔了，送到李稷唇边。

常宁感觉凉嗖嗖的。李稷根本就不看她，一直盯着书看，有时候碰到常宁手，常宁也不好意思叫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把这一盘都吃完了，常宁去净手回来，李稷还在看书。

常宁瞄了一眼：“殿下，这页好看吗？”

他好像看了很久。

李稷合上书，避而不答，“昔日汉高祖刘邦与韩信相谈，韩信自称比高祖更有统帅千军之能。”

他瞥向常宁。

常宁接道：“可他也说，他将的是兵，高祖却是将将之才。”

李稷罕见地露出个笑：“是了，退下吧。”

常宁真心觉得他今日古怪，叫她进来难道只是为了吃樱桃吗？考她学问也算不上，问的还都是常宁看过的书。

但出了门，江晚照期期艾艾地抱着金子要给常宁，常宁就没心思想这事儿了，“你留着娶媳妇，给我我可就花了。”

江晚照塞过来，看也不敢看常宁一眼，“给你。”

一路上，他少说提了三四次。常宁实在被公孙瑾吓怕了，生怕再拒绝下去，又造出一个公孙瑾来，遂应道：“我给你存着，你要用就找我拿。”

今日天和日暖，常宁送走江晚照，见草地上有不少人放风筝，也拿了一只风筝放，看那风筝飞得高高的，笑弯了眼。

线绷得太僵，常宁又走神逗小孩玩，一时没注意，让线断了去，追着风筝跑。

这只风筝图样新奇、色彩鲜明，常宁还挺喜欢的，见它卡在树桠上，绕着树转了一圈。

树干太直太粗，旁生的枝节也少，常宁爬不上去，正准备让小厮去弄把梯子，风筝却被石子弹到，自己飘飘然落下了。

常宁回头，也没看到帮她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