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找我做什么呀?”
巍峨宫殿内,身着宫装的俏丽女孩托着下颌,杏眼弯弯望着常宁。
清河公主李稚,与常宁同岁,是常宁的嫡亲姑母德妃所出,表兄妹二人关系一向要好。
常宁桃花眼微眯,故意冷着脸,也托着下巴,没骨头似的倚着,直直看进李稚清澈的杏眼。
李稚没忍住,涂着鲜亮花汁的指甲敲了敲桌面,腮帮鼓鼓,气呼呼道:“表哥,你究竟要做什么?再不说话我不理你了。”
“别呀,”常宁这才笑了,三言两语解释了话本子的事,“清河,我问你,你从哪儿得的话本子?”
李稚神情讪讪:“表哥,你找这话本做什么?”
常宁一拍桌子,撑桌站起来,“敢整我,我当然整回去!想我一世英名,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被人写进这种不入流的话本里,我气呀!我气!”
李稚咽了咽口水:“表哥,凡事以和为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说不定、说不定那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无恶意。”
常宁牵唇冷笑:“这么说,清河是认识他了?”
李稚从没见过常宁这般生气,虽表哥生气惯常雷声大雨点小,她还是心颤了下,“我不认识,但是,表哥,我知道这书在哪儿卖。”
……
“行舟书局?”常宁举着折扇,回眸看李稚。
李稚头戴帷幔,窈窕的身形隐在帷幔后,然气质出众,纵然看不到脸,也能想见是个美人。
“看什么看!”常宁冲着纨绔子龇牙咧嘴,甩了折扇打在他身上,吓得街上那些人一个眼神都不敢往李稚身上瞟。
李稚最喜欢和常宁出来玩了,表哥总是给她稳稳的安全感。
若来的不是行舟书局就好了。
“云策?”李稚皱眉。
常宁眯眼,看着云策一身束袖长衣,抱着个宝蓝色的小书封从行舟书局出来,忽然瞪大了眼,快步上去叫住他。
云策听到常宁的声音就觉不好,拔腿要跑,被常宁拦住。
常宁视线上上下下,在他和书之间打量,抱胸昂首,“什么书?”
云策中气不足:“高老先生新出的《大学》解。”
常宁皮笑肉不笑:“那是章先生,书拿来!”
云策不愿意,环顾左右,和焦灼的李稚对上目光。
李稚小跑过来:“表哥,正事要紧。”
看在李稚的面子上,常宁不揪着云策不放,右眉一抬,“过来。”
云策把书背在身后,和常宁保持三步距离,就不肯再往前了。
常宁不在意,挥挥手让远处的小厮们都过来,带着李稚和云策走在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砸场子。
店里的人都跑完了,又围过来好些人,堵在店外看热闹。
掌柜忙出来:“爷,您这是做什么?”
“哟,这不是常宁吗?”一声恣意的大笑传来,宋念辞眉眼风流,止不住往常宁身上瞄,“常宁,你到底有几个好同窗?”
常宁的大名,在京里无人不识。围过来看热闹的,多多少少认得常宁,也认得那话本,便低低笑起来。
常宁大骂:“你管这么宽做什么?明天我去殿前,让御史参你!参得你家都不敢回!”
宋念辞啧啧摇头,俊俏的脸凑过来,和常宁咬耳朵,“我家里,也藏着那话本呢。可巧,见了常宁你,这回家欣赏起来,也是得意!”
常宁觉得他凑的太近,挥手给了他一拳,嫌弃地摸着自己的耳朵。
他口气都喷到她耳朵上了,常宁瘆得起鸡皮疙瘩。
宋念辞笑骂常宁不解风情,“你真该拜读那话本。”
常宁不理会他的扬长而去,转眸问掌柜:“谁来投的稿?”
掌柜的擦擦汗:“这……小人不敢说。”
李稚也劝:“表哥,让他以后不卖了就是。”
常宁咽不下这口气,“敢整我,我就不当这缩头乌龟!你不说,你也别想做生意了。”
李稚悄悄拉常宁:“表哥,你注意点嘛。”
常宁冷笑:“写我、写云策,写御书房里别的人,还写得那么真,就是不敢写殿下,摆明了就是御书房里有人看我常宁好欺负呗!我不信不认识会写得这样真!”
李稚欲哭无泪:“说不定是喜欢你呢,表哥!”
常宁眯眼看她:“你不对劲,你从前可不这样,帮着外人欺负我。”
掌柜的哪儿想到常宁这混不吝的,大刺刺坐他门口就是不走,还放狠话以后天天都来。
这常宁在魏都里,多少算是个人物,钱多得要命,撒钱也不心疼。成日里,常宁就爱拿钱行善,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到了常宁那儿总能得些盘缠,静候时机。
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常宁被称作魏都小长风,和这行善乐施脱不了干系。
掌柜不怕常宁闹事,常宁手下历来有分寸。怕就怕事情闹大,常宁那帮遍布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晓得了,若是来个心狠的,他也别干了。
于是悄声道:“常少爷,您和这个姑娘进来,我偷偷告诉您。”
云策不愿意被排除在外,常宁瞪他,他只好守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