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染有点丧气,她想,韩邵至少应该叫她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差。
她沉默地涂了一会,韩邵突然笑了一声:“看你那样子。”
卫染不满地看他,却从他眼睛里看见一闪而过的忧郁,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他说:“很简单,春天是个不太受欢迎的季节。而我告诉秦漪,她可以离开,也可以计划着应对,但不能假装春天没有到来。”
卫染彻底的迷惑了。
韩邵说:“我就知道你听不懂,听不懂更好。你只要好好生活,带着她早睡早起,出去散散步,就够了。”
他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这些话的呢…卫染看着他,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你知道秦漪的情况?”
韩邵笑着说:“我什么不知道?……这个蓝色是该在粉色旁边吗,我眼睛都快花了。”
卫染猜测着,心不在焉地一眼看过去:“哎呀!错了!”
她把韩邵从梯子上拉下来,冲上去用湿海绵擦拭,直到颜色淡得能够被新颜料覆盖了,才松了口气。
她往下爬,韩邵帮她扶着梯子,只是笑着看她,就好像她生气是什么很好玩的事似的。
“是谁说像小孩的填色书一样简单的。”卫染没好气地瞪他。
韩邵厚脸皮地说道:“虽然像,但我又没说我小时候玩过。”
卫染气得砸了他一拳:“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别给我添乱。”
被擦拭的那一小块墙面好像有点起毛,卫染又看了一眼,打算去找段明冶要点石膏补救一下,一转身却看见陆应尘站在展区外,正沉默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她下意识朝陆应尘笑了一下,韩邵从她身后疾步走了过去,遮住了她的视线:“老陆!”
他冲上去给陆应尘献上了一个熊抱,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今天也能看见你。”
陆应尘询问起韩邵在澳大利亚的情况,卫染这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韩邵跟随导师出了趟国,在那边喝了葡萄酒,坐了热气球,还参加了游行,可以说是十分潇洒了。
韩邵又邀请他们今晚一起吃饭,“叫上小段,我从澳洲带了奔富葛兰许,正好晚上为你们庆功。”
卫染试探地看向陆应尘——她可还记得他早上还有点生自己的气,但陆应尘没有看她,只和韩邵说:“我都可以。”
难道还在闹别扭?
卫染眨眨眼,段明冶在不远处听着,正恳求地朝她搓手,她说:“虽然说明天才是重头戏,但是好吧…好吧,Mia应该会很高兴。”
“我是很高兴!”段明冶冲上来,笑着说:“谢谢。”
她搂着卫染,又笑嘻嘻地说:“谢谢陆先生。”
陆应尘礼貌地点了下头,他看向卫染,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说了句:“那就晚上再见吧。”
他似乎只是路过,又匆匆地走了。
卫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拿了石膏,准备把出问题的部分临时点缀一点浮雕。听见韩邵不满地问段明冶:“你谢他干嘛?难道不该谢我。”
段明冶不服气地:“人家愿意赏脸,我谢谢又怎么了。”
真是头疼。
卫染无奈地摇头,还是得靠自己。
她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只在展馆旁边的快餐店拿了个盒饭,没吃上几口,又赶回去签收新送来的花束。
除了在场地各处点缀的花朵,还要给分发的品牌礼粘上附赠的环保木刨花装饰和勿忘我。都是一些小碎活,好在韩邵终于展露出了自己超人的天赋——他声称自己这个专业最擅长给屎镶金边和往草莓上安草莓籽。
段明冶为此又和他吵了一架,幸亏只是她单方面绝交,没有影响韩邵的工作效率,卫染也就随他们去了。
最后的检查是按照秦漪的清单一项项来的,段明冶已经闷得待不住了,跑出去给工人算账。
卫染让韩邵替自己打光,找着角度拍现场定妆照,韩邵突然说:“我和Elise分手了。”
“哦。”卫染拍完一张照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想起Elise可爱的笑脸,她还有点遗憾:“为什么呀,我记得你好像可以接受开放关系?”
“和那没关系,”韩邵皱眉说:“其实我以为我们早就分开了,她回法国以后……总之,她还有点误解,那天晚上我就和她说清楚了。”
“好吧,”卫染不确定地说:“那你又恢复单身了,也许是该祝贺你?”
她示意韩邵把反光板举高一点,照亮主视觉的图案,韩邵照做了,他又说:
“在我去澳洲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一件事情——比起被照顾,你好像更喜欢照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