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染大方地说:“尽管用。”
段明冶不敢置信:“什么,出走半生,归来我还是小卡拉米?没有天理了!”
这回她眼里闪着不甘的泪花,好像真的快哭了,却被孟晓晓拽回沙发上打游戏——这个小学生,已经快长得和她一样高了。
……
北郊的滑雪场在新年假期也正常营业,人还不少。被拖来的卫染没什么热情,段明冶和晓晓倒是十分兴奋,两个人脑袋点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
秦漪像导游一样尽职尽责地带着几个人验票,帮卫染租赁雪具,带她热身。段明冶显然是滑雪常客,秦漪也常带着晓晓上课,只有卫染,这个多年老社畜对一切十分陌生,只在大学社团时滑过一次。
几个人上了雪道,最开始孟晓晓还善良地带卫染在初级道滑了两遭,后来就被段明冶带跑去高级道浪,说是要试试新的小蘑菇道,只剩下秦漪耐心地教卫染。
不过卫染看得出她对于段明冶带着女儿不太放心,还是给她劝走了。
“我去看一眼就回来。”秦漪说。
“别管我了,”卫染说:“我一会儿去找你们。”她在运动上还是有点天赋,已经能自如地转弯和刹车了。
她拉起护脸,重新滑入雪道。
山风被卫染恣意地抛在身后,一同带走的还有所有困扰她的思绪。卫染开始有点喜欢滑雪了,尤其喜欢独自一人穿过一个个陌生的滑雪者,在滑行中一往无前的感觉。
太阳升起来了,雪场的人越来越多,偶尔起阵妖风,就不得不全神贯注地避人。卫染有点烦躁,她正边滑边思考是不是要找个教练带自己上中级道,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出弯之后直行一段。”
这声音一掠而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自己身边穿出去,没入远方。
卫染对这条黑影有点印象,下雪道时在附近见过,单板滑得游刃有余。她试着按那人说的做,发现竟然顺畅许多,速度也控制住了,不由得大喜。
之后,她又滑了几趟,每次这条黑影路过时都提点几句,她本来胆子就大,很快学会了上半弯立刃,开始试着平行滑行时,才意识到自己想跳到中级道未免太心急了。
速度是一种乐趣,掌控更是一种快乐啊。
她练习了一会有些累了,又回想刚才的声音,总感觉有些熟悉;再滑时,感觉身后一个人向自己而来,于是减速,向身旁喊:“谢谢!”
但这次,这深色的影子在她身边调皮地绕了几个S弯,又双脚起跳旋转过来,露出了闪电绿色的正面,那人拉下面罩,又抬起护目镜,卫染听见一个欠揍的声音:“小卫染,干嘛谢我?”
这称呼,这语气,卫染第一次看清黑影的正脸,这人原来是韩邵!
卫染惊讶之中又莫名有些失望,她刹住车,拉下面罩:“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一种冥冥的感应,告诉我你在这里。”韩邵饶有兴趣地说:“我还以为会看见你用脸刹车呢,没想到滑得不错。”
卫染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技术来初级道?不对吧?”
韩邵顾左右而言他:“原来已经中午了,我们上去喝口水吧。这里的雪顶餐厅风景不错。”
卫染回到山顶,卸掉装备,果然看见秦漪、段明冶和晓晓正笑嘻嘻地围坐在露天的小方桌边,烤着室外暖炉,看到自己之后热情地挥手:“这边!已经帮你点好了!”
卫染翻了个白眼,坐到秦漪身边的:“是谁叫韩邵来的?”
她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段明冶身上,韩邵坐到卫染对面:“怎么说是叫我来呢?明明是我请你们来的。就知道有的人没看我发的消息。”
这“有的人”当然就是卫染了。
她理直气壮地说:“拜托,我的客户消息那么多,怎么看得见某人天天告诉我吃了什么,又玩了什么。再说,我们早就不用……”
卫染话说到一半,方桌侧面坐下了一个人,她下意识转头看去,竟然是一张她努力忘记的面孔:陆应尘。
陆应尘好像没看出她的僵硬,把托盘上的饮料逐一递给餐桌上的人,孟晓晓的热果珍,秦漪的牛奶,段明冶和韩邵的瓶装格瓦斯,最终剩下一杯热美式和挂着茶包的立顿红茶。
“选一个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