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染愣了一下,笑道:“怎么可能?”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秦漪实情,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是韩邵。”
“竟然是他。”秦漪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大概是看到卫染疑惑的表情,她连忙说:“我是说,他的确很可爱,只是我以为按照刚才的言论,你会更喜欢‘自然成熟’的类型。”
卫染想着自己其实并没有喜不喜欢的分辨,她摸了摸鼻子,这实在超纲了。
秦漪:“其实你要是都喜欢,都要了也行。”
卫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观众席的灯熄灭了,卫染这一声质疑在安静中格外突兀,她赶忙闭上了嘴,望向舞台。乐手们正在重新进场。
秦漪贴近她的耳朵,悄声说:“你应该听懂了,想想看。”
她起身回到了之前的椅子。
卫染不自在地摸了摸左耳,看见韩邵重新进场,向观众致意。秦漪让她想什么?她肯定是在开玩笑。右侧的座位还空着,陆应尘还没回来。
这下两个扶手都属于她了。卫染心不在焉地想。
她发着呆,突然听见周围的观众空前热烈地鼓掌,也伸出双手,漫不经心地望向台上,原来指挥重新回到了台上,向大家鞠躬。真难为他了。
不对。卫染直起身望向台上,那是陆应尘!
卫染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观众席上寻找着,又落在自己身上,有如实质,卫染好像被一束追光灯锁定,不能妄动,只能报以回视。
双目相投,时间与空间都好像消失了。陆应尘唇角逸出一抹微笑,转过身,指挥棒有力地点在空中。
一刹那,万籁齐鸣。恢弘的乐章展开,一浪一浪地涌来。
陆应尘在指挥台上挥洒自如,就好像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目光所及就是音乐动态回应之处。相比之前那位指挥的大开大合,他的动作简洁、精确。
卫染不知不觉听了一会,直至一曲终止,才发自内心地鼓起掌。
韩邵跳起身和陆应尘又一次握手,这次还热情地附赠了半个拥抱,卫染看得出他十分开心。陆应尘宽容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使他拿着琴安分地坐回座位上。
韩邵无奈地朝台下歪头,好像在控述指挥不近人情。陆应尘配合地板起脸点头。
观众席除了热烈的掌声,还回报了一些善意的笑声。
卫染也不禁微笑起来,这是她在音乐厅最喜欢的部分,就好像小时候她妈妈的芭蕾舞团有一个吹巴松管的乐手,总在后台给她表演放屁的声音,直到看她笑起来才肯罢休。
“小卫染将来也要跳芭蕾嘛?”有一天他问。
“才不要!”卫染说,她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什么,却永远记得回头时看见妈妈的脸色。
“我们卫染将来是要当首席的。”宋女士说。
新的乐章又开始了,卫染的目光徘徊在指挥和他的首席小提琴之间,这两人侧脸和背影共同出现在一个画面中,不知怎的,整个交响乐团都显得容貌俊秀,让人想称赞这大学的人才貌双全。
卫染想到这,确认自己果然不适合当什么首席,坐在音乐厅却只能无聊地评论乐手好不好看。
她又想起秦漪的话。什么叫“都喜欢就都要”?说得她好像和段誉似的,见一个爱一个,前提还得是他那些表妹都爱他。
卫染想到那些仪态万千喊着“段公子”的美人,深觉自己消受不来。她恨不得立即把秦漪拉过来澄清,却发现秦漪手里拿着一个小望远镜,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台上。
这个小望远镜怎么像韩邵那个?
卫染又看了眼,想起韩邵刚才过来时递给自己一个什么,又被自己塞给了秦漪。原来这不是侦探的家当,而是观众用的。她又失去了兴趣。
这场音乐会格外的长。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给观众的惊吓,乐团返了一次又一次场,场下“安可”的喊声格外热烈,迫得指挥下不了台,终于从《花样年华》换到《拉德斯基进行曲》催促观众散场。
快点,我们要下班!卫染从音符里听出来所有乐手们的心声,大致是这个意思。
之后终于到介绍合影的环节,原来陆应尘毕业前正是乐团的指挥,恰逢新任的年轻师弟上场时过于紧张晕倒,就让韩邵抓了他救场。
周围的人捧着花冲到台上,秦漪把椅子上的花递给卫染,示意她赶紧上台。
卫染:“好像不需要我们表演,他们都有很多人送了。”
秦漪:“那怎么一样,你快去。”
卫染僵硬地拿着花往舞台上走,陆应尘先看见了她,他轻轻推了下韩邵,韩邵从一捧捧鲜花中抬起头,也看见了她。
她越往前走越尴尬,想起自己正当着陆应尘的面,拿他送韩邵的花再送给韩邵,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车里啊!
但来都来了,这两个人都盯着自己,她慢吞吞地移到他们面前:“Hi,演出很棒,我来…拿我的衣服。”
秦漪在旁边露出目不忍视的表情:“卫染想和你们合照。”
韩邵把卫染拉到身边:“就在等你了呀,磨磨蹭蹭。”
秦漪举起手机,陆应尘往一旁闪了一步,被眼尖的韩邵拽了回来:“你也一起!”
卫染被夹在中间。
秦漪:“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