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那种遥远的惆怅吸住了虞司逸的目光,虞司逸放下勺子,问她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邱叶低声地答:“春节吧。”
外出的候鸟都是春节归家,春运是独属于中国人的大迁徙。
毕业以后,她也是候鸟中的其中一只。
虞司逸问她:“你想家么?”
邱叶摇摇头,“还好。”
她也许缅怀过无数次她生长的地方,对“家”的概念却日渐淡薄。
在她家里,父母永远宠爱哥哥邱敬,瞻前顾后都是为了儿子考虑,早出晚归赚钱都是为了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
对于女儿,则养大就是恩,更何况他们还让她学画,多费钱。所以邱叶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是父母说给她花了多少钱。
哪怕邱敬从小到大都是在私立学校供出来的,又将他送出国。父母在邱敬身上投入的钱远比对她投入的多,但他们从来不对邱敬说养邱敬花了多少钱。
在父母眼里,只有投在女儿身上的钱需要算计,需要偿还。
邱叶工作之后,她父母就要求她按月给家里打钱,需要还父母多年供养她的金银。
邱敬是不用如此的,她不能跟邱敬比,因为她是女子,女子不值钱,所以一毫一子都得细算。
邱叶花了很多时间,才迈出认为自己“不值钱”这道坎,一旦迈出,就不想再回头,也不要去想。
她尽量不让这些干扰自己,嘴角一点点弯起微弱弧度,跟虞司逸说:“那你呢?你会想家么?”
她知道虞司逸也不是海城人,他是海城临市水城人。
大四那会,邱叶去过虞司逸的家乡。
富饶的水乡之地,也是航运之乡,她喜欢坐小船悠悠穿过各式各样的桥,垂柳倒映两岸,周围一切恬静又安逸。
也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得住虞司逸这样的性格。那时候她觉得她离虞司逸好遥远,明明她就脚下就是虞司逸生长过的地方。
命运好似钟意开玩笑。
它先将虞司逸推近她,又让虞司逸变得高不可攀。如今,她和虞司逸坐在同一副餐桌上,分享一个锅里熬出来的粥。
她捧着脸,眷恋而小心翼翼地望着虞司逸。
虞司逸则被邱叶问的一愣。
想家?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去,甚至记不清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是冬日,黑瓦上覆着一层皑皑白雪,他只待了半日,又匆匆离开。
高中住校之后,家对他来说更像个歇脚处。他妈傅娴静是个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桃李满天下,唯独疏待了自己儿子。
至于父亲,他记不得有这个人。
他对家的淡薄根源来自同样对家庭淡薄的父母,大多时候他都觉得他以后不会成家。
将吃光的碗移到一旁,虞司逸学着邱叶的口吻回答:“也还好。”
吃过饭,虞司逸端着碗准备去洗,邱叶起身要去帮忙,被虞司逸拦下。
他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跟邱叶说:“不能让做饭的人再去刷碗。”
他单手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一截小臂,端着碗放进洗碗池,打开水龙头,自顾自洗碗。
邱叶还是坐在餐桌上,有些沉迷虞司逸洗碗的剪影。
直到洗完碗,虞司逸走到她面前。
他吻上来的时候邱叶下意识阖上眼,心跳砰砰作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期待他的唇。
一开始两人都是浅尝辄止,直到虞司逸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仰头,把吻进入地更?深。
他将她抵在椅背上,椅子太矮,硌着后背,虞司逸又将她牵起来,两人一路从餐厅吻到客厅,双双跌陷入沙发里。
她靠在沙发帮上,虞司逸抬起一边膝盖,压在她两腿之间,俯身而下继续吻她。
两人唇齿共温,气息交缠。
邱叶揽住虞司逸的脖颈,两人密不可分地交缠着,邱叶的手指碰到他?皮肤之下温热的血管,瞬间听见自己心底叫嚣的渴望。
“你想睡哪个房间?”虞司逸开口。
邱叶难以忍耐频频细喘,她伸手摸了摸虞司逸的脸。灯光下,虞司逸的嘴角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邱叶大脑短路了几秒,她从来不知道她能有如此热情。
邱叶将额头抵在虞司逸肩膀上,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令她无时无刻不沉醉。
“我想睡你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