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穿着这身,服侍你的两个小丫头也带上。”傅锦说道。
闫妈妈带着人穿角门过夹道,出后门来到柳妈妈院子前。
她对王妃是信服的,心中纵有猜疑,还是听她的吩咐行事。
柳妈妈瞪着她,她梳着高髻,发间簪一圈精美的小金花,身穿紫袍,上面满是用金线绣成的小花枝,那些花枝缠缠绕绕,像极自己此刻的心绪,她是那样的威风,这样的威风她只在官员身上见过,她又是那样从容,仿佛对四品女官的身份毫不在意,她变得比以前好看了,年轻了十几岁,苍白的脸上添了红晕,死灰一般的双眸绽放出神采,她还带着两个伶俐的小丫头,比自己身边的金豆银豆漂亮机灵,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就这样被她比下去,比得一无是处。
“老姚,你怎么成了这副摸样?”闫妈妈坐下来关切看着她,“请来那么多名医,竟医不好你?”
“没错,来过很多名医,宫里的太医都来过了,都是我儿子请来的,良医正赵大人每日前来为我诊脉,我儿子让他来的。”她说着话,骤然添了力气,对啊,我有儿子,她没有,儿女福气上,我终究是强过她的。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闫妈妈拿一个大迎枕为她靠在身后。
柳妈妈看着她,默然半晌,敛了双眸不去看她,自语一般说道:“你如今,竟是王府里的管事了。”
她的叹息声溢出唇边,闫妈妈点头:“王妃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其实,你管的比我好。”
“你知道就好。”柳妈妈两眼泛起些许的光彩,“贞太妃都说过,我比你有才能。”
“你跟我比了这么多年,压制我这么多年,这四品女官本该是你的,可你偏要跟王妃作对。”闫妈妈说道。
“我不稀罕。”柳妈妈愤然。
“你不稀罕怎么病成了这样?”闫妈妈摇头,“老姚啊老姚,我让着你忍着你,就为了等到王爷成亲,好放心将王府交给你,我回娘家养老去,可你太贪权了,惹恼了王妃,她将四品女官给了我,管事也给我做,说起来,是你害我不得清闲。”
“得了便宜卖乖。”柳妈妈切了一声,“我原想给她些厉害瞧瞧,没想到她这么不好惹。”
“你是把自己当婆母了。”闫妈妈说道,“掌管王府这么些年,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柳妈妈冷哼道。
“我也不想教训你,可你自己成了这副摸样,正隆嘴上不说,心里火烧似的,每回我跟他问起你,他两眼直泛泪光。”闫妈妈恳切说道,“你替正隆想想吧。”
柳妈妈的眼泪簌簌而落。
闫妈妈叹口气:“你惦记正隆那么些年,如今他衣锦还乡,回到你身边了,你就不能争气些?
“我怕啊。”柳妈妈双唇抖颤,“我犯下的错,就是悬在头顶的刀,有朝一日劈下来,我死了不要紧,可我怕连累我儿。”
“老姚,王妃对正隆颇为倚重,就算看他的脸面,也不会将你如何,你好好的吧。”闫妈妈唤声来人,吩咐端来羊奶,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柳妈妈喝一口下去,眼泪又落了下来,一把握住她手哭道:“老闫,对不住啊,这些年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你呢爱张罗事,我呢一心照顾王爷,乐得清静。”闫妈妈说道。
“可我心里有愧。”柳妈妈抹泪道:“活该有此报应。”
“我也不亏。”闫妈妈说道,“王爷待我比待你亲近。”
柳妈妈咬着牙不甘说道:“那可是我奶大的孩子。”
“是啊,一个惦记你的奶儿子,一个有出息的亲儿子,你终究是强过我的,你就知足吧。”闫妈妈站起身,“好生养着,我走了啊。”
“老闫,有空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柳妈妈在身后喊道。
闫妈妈回头说好,冲她摆摆手道:“我得空就来看你。”
看到闫妈妈进来,傅锦搁下手中书信,笑看着她。
闫妈妈详细述说,傅锦听罢问道:“妈妈你果真不委屈吗?”
“委屈,还有怨恨。”闫妈妈道,“不过正隆总觉得亏欠了我,想方设法替他娘赎罪,我也算是替他分忧。”
“很好。”傅锦点头,“为着彭将军,我得给她分派些活计,妈妈觉着让她做何差事为好?”
“柳家的抠门,爱脸面,擅交际。”闫妈妈道,“王妃看着分派,老奴听王妃的。”
傅锦嗯了一声:“妈妈忙去吧。”
闫妈妈告退,傅锦吩咐春兰磨墨,坐在书桌前给平宁郡王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