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一句想着陶姑姑的问话,难道,皇上不相信福王是个傻子?又或者,皇上相信,但不知道他究竟傻到何种程度?
陶姑姑临行前的话,是让我仔细观察福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也就是说,皇上在怀疑福王?在戒备着他?
一个傻子,还能谋权篡位不成?
难道,他是装的?
傅锦猛得坐了起来,冬雪一惊,手下动作放慢放轻。
他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想着这些日子他的一言一行,如果刻意伪装,应该能够做到。
如果他是装的,我该怎么做?
僵坐着出一会儿神,又歪了回去。
唤一声冬雪,问她道:“这几日在饭桌上侍奉王爷,你觉得可有异样?”
“王爷没有正眼瞧过奴婢,也没有跟奴婢说过话,奴婢想要寻机把脉,却没找到机会,奴婢无能,竟对付不了一个傻子。”冬雪懊恼着,突又说道,“不对,若是傻子,没有这样机敏,奴婢大胆揣测,也许王爷并不傻,他只是为了自保……”
“住口。”傅锦打断她的话,目光严厉看着她,“这样的话不可乱说,万一传出去,就是掉脑袋的事。”
冬雪脖子一缩,傅锦又道:“你是医者,医者最是客观,哪有凭空揣测乱说话的道理?”
“奴婢知错了。”冬雪小声说道,“奴婢是为了姑娘,若是姑爷好好的,姑娘的日子就能锦上添花。”
“眼下已经很好,又何必奢求其他?”傅锦脸色和缓了些,“我为何嫁过来,你忘了?”
“奴婢不敢忘,可是……”冬雪忙道。
“没有可是。”傅锦轻声说道,“你听我的,不许自作主张。”
“奴婢遵命。”冬雪恭谨说道。
傅锦嗯了一声,合眼打盹。
午膳的时候,王爷没来。
冬雪问要不要去请,傅锦摇头道:“许是贪玩忘了时辰,不来就不来吧,有那么多人侍奉,饿不着他。”
晚膳还是没来,傅锦有些奇怪,吩咐冬雪分出一份送到澜院去。
晚膳后,柳妈妈来了,愁苦说道:“王爷受了惊吓,关在澜院里不肯出来。”
“受了惊吓?哪来的惊吓?”傅锦奇怪道。
柳妈妈看看周围的人:“老奴有几句私密的话,要跟王妃说。”
傅锦摆摆手,周围的人退了出去,在外合上了房门。
“王爷七岁那年,先帝突然驾临行宫,见到王爷后好一番考问,看王爷反应木然,又是作法又是针灸又是服食丹药,还头朝下吊着,每日吊两个时辰,折腾两个多月不见起色,这才作罢回京。打那以后,王爷就落下了病根,只要一进平乐堂,他就知道是宫里来了人,他又害怕又惊慌,硬着头皮煎熬到来人走后,他会躲回澜院将自己关起来,一关就是好些天。”柳妈妈红了眼圈,“今日有王妃陪着他,本以为能好些,看到他没过来寝殿用午膳,老奴心中惦记,过去敲开澜院的门问了问,闫婆骂老奴多管闲事,老奴只能悄悄跟珍珠和绿玉打听,她们说王爷又在闹脾气,将自己关在卧房中,除去闫婆,谁也不让进去。”
“这位闫婆是何身份?”傅锦有些好奇。
“她原是贞太妃贴身的侍女,贞太妃去后,她未曾出过澜院,就那么守着王爷。”柳妈妈道。
“倒是难得忠心。”傅锦赞许道。
“是啊。”柳妈妈怅然道,“王爷对她比对我要亲近。”
“那么,王爷何时能缓过来?”傅锦问道。
“说不好。”柳妈妈摇头,“有时候三五日,有时候十天半月,也有三个月半年的。”
傅锦心想,这些日子逛得有些累,牡丹花期也过了,不如呆在王府中歇息,顺便寻机去澜院和悦心斋瞧瞧,也好给皇上交差。
连续几日窝在寝殿发懒,兴起时就到花园里走走,王府的花园很大,牡丹开罢又有芍药,芍药看够则湖中泛舟,湖心亭坐着听风,水榭下可以喂鱼,水榭旁搭着秋千架,荡到尽兴再归。
不觉三日过去,午后水榭下喂鱼时想起福王,看看天色尚早,眼眸一转心想,今日也许是个好时机。
从花园西侧的月洞门穿过去,来到澜院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