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来时同样的小道,绿树成荫,偶尔有几只灰扑扑的斑鸠落在地上埋头认真的寻觅着食物,远处隐隐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弓着身子潜伏在草丛里暗暗的准备发起它的攻击。
叶曦如同那猫一样弓着背,心里胡乱打鼓,哪有心思看这些景,又耷拉着脑袋,拖拖踏踏的往回走。那间花了她200大洋一个季度租的小屋子虽简陋狭窄,却也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叶曦此时回想起方才的风波,心里直发怵,边走边想却半天不得要领。她用牙齿咬了咬嘴皮又暗自想道“我是不是理解错了那老头儿的话,难道是我误会了他?但我真的好烦,那老头儿一看就不像是个好的”,刹那间她的脑子里就浮现出老头儿那略显浮肿的胖脸来,浑浊的眼球,一口黄牙,直愣得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想到这里,叶曦的胳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赶紧伸手捋捋,却更加得不知所措,又想到干脆回家去算了,回到妈妈身边去。
想起家里,叶曦纷乱的内心似乎安定了许多,她此时才感觉到肚皮饿,今儿早上起来的太匆忙连早饭都没吃。揉揉肚皮,她有了心思去琢磨着待会儿吃点什么零嘴,要不待会儿回去给妈妈打一个电话,让她寄一些家乡特产的牛肉干来,她的家乡…家乡?她愣了愣,又转念想要不求妈妈在紫阳市给她买一套房子,她现在租房子住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正天马行空的乱想呢,叶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走上了大马路,差点一股脑儿撞上路边停着的一辆电驴,前面的电驴师傅听见响动,转头看了她一眼,口中说道:“诶,你看看,你这是咋走路的嘛”。
叶曦这妮子,现下正是心烦意乱,一看对方没好气,自己也就怒从心来,双手作叉腰状,跳脚叫道:“我怎么了嘛,你这车一看就是要栽崖的样子”
“诶,你嘴巴还利索呢”,那人更不是善茬,听见她咒自己,抬腿从车上跳下来,口中说着就伸手捋起袖子。
叶曦见势头不妙,赶紧脚底抹油回到小道上,遛之大吉。“男人都不是东西,哼!”她边遛边念叨,妈妈说得对,男人哪有什么好货!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就连那老头儿也是欺负我!
待她回到出租屋里的时候,屋子里如平日里一样凌乱不堪,墙角里还堆放着几天前准备洗的一盆子脏衣服。叶曦扫了一眼,却什么也不想做,假装看不见,径直去了里面的卧室。来到床边,取下眼镜揉揉眼睛,只觉得胀痛无比。于是踢掉那双旧布鞋,往小床上一摊,翻了个滚,拿手紧紧的裹着被子,仿佛这样做才能获得一丝丝的安全。
到了太阳西斜,出租屋内的光线暗淡下来的时候,那团被子里才伸出一只手来,四处摸索了一番,找到枕头边的手机后,接着才伸出来一颗鸟窝脑袋。叶曦睡的眼睛都糊上了,拿手揉揉眼睛,凑在手机屏幕前,看了老半天,才看清楚是妈妈打来过电话,她一骨碌翻起身,赶紧回拨了过去。
“喂,妈妈,嗯、嗯,我刚下班呢,没看到你的电话,嗯?爸爸又打你了?”叶曦的脸蛋由白转红,又慢慢的鼓胀起来。
叶曦的母亲是典型的家庭妇女,由于出生的家庭环境缘故,没什么文化,平日里到也是个老实人,她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也就由着父母的安排嫁给了同村的叶曦父亲。这传统婚姻上来说,本就不熟悉的两个人过起日子嘛,难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她本身也没什么手段或者方法,只晓得跳脚叫骂,于是叶曦的父亲就爱躲着她走,平日里是不太着家的。可日子长了,这人总得回家吧,一旦回家,这好戏就紧锣密鼓的开场了。
“你爸爸,啊,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我这日子和守活寡到底有什么区别,啊”电话那头的妈妈连哭带泪,絮絮叨叨的说,叶曦都能想见到她老人家这哭的并不是梨花带雨,更多的却是满脸肌肉扭曲、歇斯底里。只听妈妈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省吃俭用,紧供着他和儿子用,他是咋对我的,一天到晚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还说是应酬,呸,我难道不晓得他在外面的花花肠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