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走到宋时文的病房门口,余光中扫到里面还有几个人,心想这家人也太奇怪了。孩子临死之际,还吵的他不得安生。往里瞥了一眼,正好电话响了,水西一边接电话,一边看过去。
电话是明严打来的。
“和蔼好像不对劲,它怎么了你知道吗?水西,我觉得它快要死了。”
水西狠狠地挤了挤眼睛。和蔼元气大伤,他把和蔼送进了本体之中休养,一定是和蔼放心不下芳周,私自跑出来,被明严撞见。
“你不在的时候,它出了点事故,没关系,老板,你让它在我房间里睡一睡觉就好了,不用管。猫都有九条命的。”
“那芳周也没事吗?她为什么也不在?”明严说,“和蔼挺黏它主人的,为什么芳周不见人影?你是不是把你妹妹一个人丢在店里了?你应该带着她,或者另外找个人照顾一下啊!”
水西不知该如何圆谎,只得回答说,“芳周她也出事了,在医院,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电话里的声音立马就暴躁起来了。水西把手机拿远,偏过头,正好看见了病房内的情况。
“老板,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照顾好她。”
“兄妹之间总是不方便的,我过来了。我本来要去约会的,实际上也不想去,我去照顾芳周。”
水西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就被明严挂断了。他感觉到病房内那个年轻男孩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抬眼看过去。
四目相对。
那男孩不过十六七岁,穿着规整的高级学府制服,但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所学校。他像一朵娇花,明艳艳在充满死亡气息的病房里晃,生命力极其旺盛。
一般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年轻的孩子,看见水西大多惊恐害怕,目光躲避,绕道而行。但这位不一样,笑意盈盈来捕捉水西的目光。
“小冯先生,我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有好转吗?”宋时文的母亲和其他长辈簇拥着那年轻男孩,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冯先生?宋时文的家人又请来了什么妖魔鬼怪,牛马猴蛇?水西没有功夫再偷听,急忙转身,匆匆离开了医院。现在,有一件更让他感到生气的事情要去处理。
冯良走到宋时文身边,抓起他的手。那只手上还留着一根磨损的红绳,那是文戒曾经送给他的护身符。
“他有人护着,会没事的。”
宋时文的母亲和另外两位长辈听了这话,瞬间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这位冯良,是有名的预言者。他说出来的话,绝对百分百会成为事实。
山有扶苏店门半闭,明严的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和蔼半透明状的身体被太阳炙烤着,睁开了奄奄一息的眼睛。水西顾不上它,着急的问了一句“明严在哪里”,也等不及得到答案,便疾步往楼上楼下各处搜寻一番,明严的气味里夹杂着某个刺鼻的男人体味。
明严挂断电话,分明是受了外力影响。那个外力,水西判断,便来自于明严自小崇拜的她的未婚夫。
明严独立自强,有主见,说一不二,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唯独对那个夹子音男人充满了偶像滤镜,百般委屈、讨好。
现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水西出门之前,再次看了一眼和蔼,意味深长。多少年不曾如此紧张、害怕过,一旦和人产生了感情,就莫名的会分寸大乱。那样的弱小之物,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还以为除了和蔼,已经没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随着气味追踪到一间酒店房间门口。水西敲了敲门。只听见家具倾倒和重物落地的沉闷撞击声,接着是明严的一声尖叫。
房门破开。水西一眼锁定了正在施暴的那个人。
是明严。
她被吓了药,眼神迷离,手里拿着那把铁马观花敲断了她的未婚夫的腿。
男人裸着上半身,下身只裹着一件浴巾。
水西迅速走到明严身边,一手环抱着她,一边泄愤似的多踹那恶心的裸男几脚。胸腔如海浪一样起伏。
想起死去了两千多年的少主的一缕精魄,重回世间,想起他为了保护那个该死的少主,没有第一时间去救芳周,害得她受重伤,导致和蔼元气大伤,对他怀恨在心,想起文戒的威胁,想起惠子逢的怀疑,他至今为止还在那个人面前卑躬屈膝,当牛做马,想起眼前这个男人迷惑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明严……
这一系列,这一件件事情,水西恨透了。
他的恨无处发泄,无人可诉,便全都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
“你们两个?原来你们两个早已暗通曲款,呸!”
男人为了吐出嘴里的血。被水西误会,一脚踢到后颈,把人踢昏了过去。他还打算安顿好了明严,再把他弄醒继续算账。
明严用那张逐渐失去意识的脸望着他,伸手轻抚水西的胸膛。
“够了,水西,别气,足够了。”
水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眨眼间便红了眼,有些惩罚意味的、极其粗鲁的,不经过明严的同意,便把她打横抱起,远离这里。
明严也住进了医院。惠子逢坐在过道里的长椅上,看着秘书不断地打电话,对医生赔笑,询问状况,同时照料三位病人的情况。而水西正靠着墙,站在他身边。
“你最近这是惹什么事了?”惠子逢一边在平板电脑上涂着画儿,一边随意的问道,“别告诉我宋时文的事情你也插了一脚。”
水西冷言冷语,“文戒告诉你的?”
“他倒没说什么。”惠子逢朝宋时文的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那位叫作冯良的人正好出来,惠子逢压低了声音,“是他说的,预言者。”